“师傅,我好多了。”宋洵说着挥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咧嘴笑,“你瞧,我能动来动去。”
陆禾笙抬了抬眼皮子瞅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至少三个月,这才一个月不到。”他难得为人师表,自然要以自己徒弟的身家性命作为第一去考虑的。
宋洵见陆禾笙完全没有动摇的样子,只能摸了摸脸上的黑炭,想着如何度过这漫长的三个月。
“你过来。”陆禾笙放下手里的差距,朝宋洵招了招手。宋洵站起身,迈着短腿朝陆禾笙走了过去。
陆禾笙手刚伸出来,宋洵吓了一跳,眼睛猛地闭了起来。他有阴影,被人打的阴影。没想到,这师傅也爱打人,不知道打人疼不疼。看那天猫妖被灭的情形,估计下手很狠。
一系列的心理活动过去,宋洵只觉得背后都开始冒冷汗了。
结果,脸上一阵冰凉。
他睁开眼,却见陆禾笙正仔仔细细给他擦脸。
小的时候,陆禾笙脸上脏了,陆清河都是这么帮他抹脸的。如今见宋洵脸脏了,他也学着陆清河那般,帮他擦脸。只是他不得其法,下手有一些重,把宋洵的脸都擦红了。
这都不算事!宋洵只觉得,自己这师傅简直太好。
“日后,别闹腾了。”陆禾笙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说这话的。说实在的,他很怕照顾孩子。
宋洵连连点头,乖巧得不行。他一双桃花眼几乎黏在了陆禾笙脸上,从未有对他如此好的人。有时候只是那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在宋洵眼里都是大大的善举。
从未接受过好意,生命里最多的就是嫌弃抛弃挨打,如今碰上这样的一个人,只觉得生命都美好了起来。
“师傅……”宋洵仰着头,脸上挂上了大大的笑容,“我喜欢你。”其实,不过只是孩童的表达情怀的方式,十一二岁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是被这么突然表白,陆禾笙有些猝不及防,手指轻轻抠着自己的掌心。
这句话带了千斤重,却让陆禾笙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听的话,没有之一。
很久很久之后,再一次听到这句话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但此时,他的心里头除了欢喜再无其他情绪。
年幼时,他贵为陆家少爷,是当朝国师的接班人,自然是一派风光。少年时,姐姐的自杀,母亲的背叛,父亲的去世,让他一度陷入沉沦之中。如今,他成为当朝大国师,还是有名的除妖师,名声在外无不令人艳羡。
但,又如何?
他的身边谁也没有,没有最亲近的人,没有喜欢的人。
生活总是如此,牺牲掉一些,得到另一些,忍受一些,收获另一些。对于陆禾笙来说,生活便是如此。对于宋洵来说却又不是,他失去太多东西要忍受太多折磨,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不公平,都来自于此吧。
陆禾笙伸手摸了摸宋洵的脸,唇角终于上扬了几分:“阿洵,有我一切都会好的。”这是一句承诺,日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这句话。他的一生都给了宋洵,把最好的东西都呈给了宋洵。
却不曾想,宋洵要的却不是那些个物质。
地府越发的忙碌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对十殿的猜测就多少一分。这日,天上的司命星君忽然降临,肩膀上站了头小凤凰,极小的一只,怕是世间仅有。
他一来就直奔十殿,脚步匆匆。
彼时,蒋正在十殿处理公务,司命门一推,也不管里头坐着谁,只管大声喊:“薛啊!”这一声喊完,睁大眼睛一看却是蒋,司命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闷得慌。
蒋被这一声凄厉的喊声给怔住了,手里头的笔在纸上划了很长一道杠。
“傻狍子?”司命拧眉,“薛呢?你怎么坐在薛的位置上?你不会取而代之了他吧?见鬼,你怎么如此凶残?”
噼里啪啦的一段话说得蒋脑门上青筋直跳,谁是傻狍子?谁要取而代之?谁凶残?这都是什么话?!
“饲养场主,你来干什么?”蒋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笔摆好放好,“这是地府,你一上仙来这做什么?”
司命也冷哼:“我同薛情同手足,寻他消遣消遣日子如何不可?”
“呵,怕是日子消遣你呗?”蒋犀利嘲讽。
司命是天上有名的刀子嘴却不是豆腐心,被他讽刺过的人不计其数,几乎把整个天庭上的人都得罪了一遍,唯独同薛结下了不解之缘。两人都不是什么省心的人,嘴上不留情面的两个人碰到了一起,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像你,都不会有人愿意消遣你,畜生都不愿意的,你怪安全。”司命回嘴,想了想,又转回正题,“我找薛有要事,你快些告诉我。”
“他不在,你告诉我便可。”吵架要分场合,蒋也不是什么不懂分寸的人。
司命愣了一下,半响:“他不在……?”说着,竟要冲到内堂里头去。
蒋伸手拦住司命:“真的。没骗你。”
“……完了。”司命嘴一瘪,有种颓废的感觉,“我前些日子大醉一场,昨日醒来,发现有人动了我的命格簿。”
“所以?”蒋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被动命格的人不是别人,正好是薛。”司命咽了口口水,觉着这事儿要大条了。每一个人的命格都是他写好交给伏羲上神看过的,特别是这些特殊人士的,自然是万分小心的。这一次倒好,出了事,还是地府十大阎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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