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让听李朗口气中颇有玩笑之意,面色一沉,道:“既是机密要处,罪臣怎敢逾越?陛下莫要如此轻佻,这里怎能是罪臣可来的地方?”
见赵让脸色肃然,李朗也不由有些微悔意,他把赵让带到这里,当然是谓心腹之意,但赵让却觉得他行事欠缺稳重周全,看来这圣明形象又要减损一二了。
“此地说话方便而已,以防隔墙有耳。”李朗软了语气,示意赵让再往里走,里面竟设了张四柱大床,床褥被套一应明黄,自然是皇帝的御所。
赵让触目之下心中一惊,莫非李朗兴致高昂,单行欢一次尚且不够,竟要见缝插针,换个无人知晓的场合?
只是见李朗神色自然,似无此意,便放下心来,也顺从皇帝所言,两人就在床边坐下,赵让迟疑着道:“陛下,罪臣并非别有意图,如前所言,陛下将……罪臣置入后宫,这秽乱宫闱之罪,委实不堪。陛下还是早些将罪臣移出静华宫为好。或觅个与世隔绝之处,暂……暂予过度。”
赵让自觉吞吞吐吐,一番话说得尴尬狼狈,李朗不动声色,追问道:“静笃认为,哪里为好?”
“冷宫如何?”赵让确是鼓足了勇气方将这四个字清晰地道出,周周转转要把话题引向该处,非出自请冷宫的下策,荒谬可笑的程度,不亚于皇帝口口声声要纳他为妃。
李朗若有所思的灼灼目光更加重了赵让的难堪,他无声强笑,正待开口问圣意如何,却听李朗轻轻一笑:“静笃啊,我不是说了,有话直说么,还是你心里,当我是不知世事的孩子那般容易糊弄?”
赵让闻言一惊抬眼,李朗眉眼带笑,嘴角噙着一丝打趣:“那冷宫余孽,你可是见过了?”
深知此事已是瞒不住皇帝,赵让只好承认:“是……不,只是那日,偶过静华宫外,罪臣还以为是位宫女,深宫多暇,无事随意绕弯……”
“哦?”李朗意味深长地笑道,“此女在民间亦曾艳名远播,你亲见之后,觉得如何?是否一见倾心?”
赵让沉着道:“陛下若是指您的皇嫂,罪臣并未见到,转来静华宫的,只是陛下的侄女,她在罪臣眼中不过仍是个孩子,姿色如何,罪臣不知。”
李朗并未对赵让之言另起疑心,微微点头,哼笑道:“难怪你想打探这事,我既冷血无情,对自家兄长也下得了斩草除根的手,为何偏偏留下这对余孽,而且还就放在身边,很不寻常,是不是?”
赵让凝神留意李朗的表情,并无半分怪异之处,暗忖他莫非真是不知李铭是个男子?
要知道皇族后嗣,男女之间,待遇可是天壤之别。太平年间且不提,如遭乱世动荡,女儿更可能在刀光血影中苟且偷生,男儿则不然,哪怕还在襁褓之中,都会因被忌惮长成后卷土重来,而魂归黄泉。
李铭那少年得以活下来,多半是缘由于此……但赵让总是琢磨不透,依照李铭的年纪,等到李朗发难时才改扮女身,哪里还能取信于人?这非是婴童时,甚至孩子呱呱坠地起,便早有谋划,才能瞒天过海,掩人耳目。
那是有谁能在十数年前便已预料到当今的局势,偷天换日,替李朗的长兄留下这一脉?
赵让心中天人交战,思虑重重,李朗要是不知李铭的真身,而李铭又为奸佞叛党所用,意图谋反,取李朗而代之,那如何是好?
若现在就对李朗如实告知,李铭的一条命,还能存下来么?
当年李朗弑兄逼宫,赵让已不在金陵,却也听说这场大变令得人心惶惶,两位皇子的府邸数日内夷为平地,堆尸如山,血流成河。
但若不说……
李朗见赵让脸露痛苦之色,有些不明所以,只道他是心怀仁侠,不忍妇孺受苦,便笑道:“好啦,实话说吧,那女子是谢昆的心头肉。我正要借她来离间谢家父子,那小姑娘在,她母亲才不敢轻举妄动不是?我知你看不上这些利用骨肉为质的手段,你要心有不快,事成之后我将她们另行安排去别处生活便是了。”
赵让惶然抬眼,正对上李朗眸中柔情似水,他只觉头痛如裂,心中辗转,口里却只有道:“罪臣代谢陛下隆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说好的日更一个月……
坚持太难了……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
李朗问起赵让,那冷宫之人谈及何事,赵让道:“那……小郡主只是闲来无事,听说静华宫有生客入住,打探热闹而已。罪臣未曾与她多作交谈,臣妹长乐倒是与她嬉戏了一阵。”
他说这话时,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却不敢抬头目视李朗,皇帝慧黠多智,他是领教过的。
“郡主?”李朗闻言嗤之以鼻,笑道,“朕既已虢夺其父王侯之封号,她却是哪来的郡主?静笃,你要代我赐封,怎么也得先坐上了皇后之位,才好下懿旨啊。”
赵让哑然失语,不意又为皇帝占了口头便宜,正自寻思要如何旁敲侧击,才可令李朗得以警惕那对母子,李朗却已然执起他双手,脸上不见之前那帝王威重,眸中含蕴着少年般含羞带涩的情动:“静笃……你……唔,可还好?”
赵让几乎瞬间就了悟李朗话中之意,饶是他年长于皇帝不少年岁,这声关切却让他羞窘得要抬不起头来,他定了定神,有意淡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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