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思来想去的,除了这一点,她还真想不出别的情况。而正是因为想不通,所以一整天,她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生怕会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张满囤回来,她看着满脸疲惫的男人,心里又急又气,最后跺脚直接把人拽进屋子里去。恶狠狠的把人压在炕上,刚想盘问,就听见身下的汉子猛然吸了一口冷气。
这一下,她哪里还想着问话啊,手忙脚乱的翻下来,上去就扒拉那汉子的衣裳。
毕竟也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就那汉子皱皱眉头,她都能大概猜到怎么回事儿。更何况他是抽冷气,身上必定是带了伤的。
等到扒开了褂子,林宝珠才红了眼,也不吭声,只是瞪了一眼自家男人,然后认命的去找金疮药给他涂抹。
见自家媳妇匆匆去翻找药粉,张满囤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回来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不好,媳妇虽然没直接开口跟他对峙,可那模样,活脱脱是生气的前兆。他是疯了才会让媳妇生气然后好几天不理她,想到六子给出的苦肉计的主意,反正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干脆就用一回吧。
果不其然,媳妇心疼了,也没心思审问他了。可看到林宝珠红着眼回来时候,他刚刚才升起的甜蜜劲儿也慢慢带了些心疼跟苦涩,让媳妇难过是他的不是。
可想到睿王殿下的话,再念及媳妇的那些心血,他是真的别无选择。只要能护媳妇一世安稳,什么苦他都能吃。
“媳妇,别哭了。”张满囤嘶哑着嗓子,干巴巴的说道,“你掉眼泪,我心里不得劲。”
不光是不得劲,甚至会觉得钝痛,就好像拿着小刀一点一点的划拉。不流血,只是干疼。让他舍不得,也不忍心。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上过了药,张满囤又换了身衣裳,这才把还在闹别扭的媳妇抱到身边。他本就浑身蛮力,就算媳妇挣扎几下,也并不碍事。
“媳妇,别恼我了。这些日子咱们张记的生意我看的清楚,如果不尽快寻个法子,怕是......”底下的话不用再多说,不管是林宝珠还是张满囤都是心知肚明的。他叹口气,把头埋进媳妇颈窝里,“想必六子跟你说过了,当年跟着我的老二现在在睿王殿下麾下做谋士。而......而我当年是被睿王看重,想让我随他从戎的。不过经历了那么多,我已经过了保家卫国的热血年纪了,本想着这辈子就跟你安稳白头的。却不想一个周记就差点让你的心血化为乌有。”
这也是他最无力的地方,不能保护媳妇,却要媳妇操心操肺的为他奔走。这次是侥幸未出事端,可若是周记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媳妇下了死手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对于过过刀口舔血日子的张满囤再清楚不过了。张记有多大的诱惑力,随着源源不断的生意跟订单,他心里是越来越清楚。
所以在老二给了信,让他去相见后,一番劝说,还真让他动了心。尤其是再见到睿王殿下身边的那个侍卫,知道他们张记所有的危局,只要睿王殿下一个态度就能解决之后,他突然感到了对权势的渴求。
就像老二说的那般,睿王无需做什么,只要当众让人以钦差名义购置张记茶庄的茶叶跟点心吃食,然后放出话去说几句甚好。那旁人自然能对张记高看一分,别说周记了,就算是县丞大人都不敢再轻视张记的铺子跟东西了。
如若张满囤当年听从了睿王殿下的话从戎,落下功劳或是赫赫威名,现在又怎么会担心那些暗地里的魑魅魍魉?就是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
其实这话说的虽然有些不中听,但张满囤清楚那是实实在在的现实。只靠自己的蛮力跟身手,许是能护了媳妇不被人为难,却不能阻拦那些个阴暗的手段。
“老二来说睿王殿下如今广招将才,但凡身负武艺者,都能通过比试成为殿下麾下大员。我这一辈子除了娶你之外,也算是一事无成,娘当年走的时候让我做个好人,可许多年了我从未想过能做什么让她能瞑目的事儿。现在有这个机缘,加上能解张记的危局,我就知道不能不争,哪怕是为着成就功业护住你跟张记的招牌也好。”张满囤有些泄气,却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现在他所面临的现实。
林宝珠没想到好生生的,他居然要去从军。哪怕她没有经历过战争,却也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去当兵,又哪有那么简单?建功立业,那是要拿命去搏的,一个闪失,指不定连尸骨都寻不回来了。
她的身子一怔,皱着眉死死地盯着自家男人看。眼地里不光是有不赞同,甚至还有些泪光。
不赞同又有什么办法?自家男人本就是个能藏得住心事的,刚刚提起了早就入土的婆婆王氏,她还能说什么?难不成要让他一辈子为那件事儿愧疚,为当过土匪却没立业而愧对娘亲?
张满囤知道媳妇定然不愿意,当下抿着唇,直视媳妇的双眼,异常坚决的说道:“媳妇,我是个男人,哪怕你不在乎,可我确实在乎的。”
他知道媳妇的脾性,哪怕丢了张记,也不会同意他冒险的。可已经二十大几的他,除了走当兵打仗去建功立业的道儿,旁的又有什么可能呢?
林宝珠第一次被自家汉子这般看,心里又难受又心酸。她瞪着眼,忍着心里的酸涩哑着嗓子丢下一句“我不同意”,然后看都不再看那汉子一眼,就匆匆跳下炕去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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