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瀚一声低吼,几乎将少年撞碎。他喘着粗气,大声回道:“通知守备官,点篝火设宴!”他看着允额头一闪而逝的火契,将少年被缚的双手解开。“你是我的。”他再次确认。
* * *
场上早已燃起篝火,几只肥羊宰好,正架在火上发出嗞嗞的响声。籍坎已经准备了一下午,知道能蹭顿好的,早早就往这边凑。宾主到齐,众人因地制宜,各自围着篝火坐了。
西炎伯自是坐在首位,左手便是马家堡主。
此人人称马大爷,四十多岁,身材胖大,一副鹰钩鼻子,胡汉混血,据说既有胡人的暴躁嗜血,又有汉人的狡诈油滑。十几年来在这边地混得如鱼得水。
他这趟出门排场很大,驾了装饰浮华的马车,还带了足足五十个人随行,俱是面露狠色的精壮汉子。平常抵城的守备官相请,马大爷睬都不睬他,如今听说西炎伯来了,就来得如此快。他知道西炎伯是一国之君,想必能有大生意做,但越大的生意风险也越大,于是他带了很多人。马大爷向来多疑谨慎。
籍坎在阴影中找到了允,这个少年一身黑衣,还真不容易找着。他其实离西炎伯不远,也就二十来步。唯一的缺点,就是离烤肉太远了!
“喂,躲在这可抢不到肉吃啊!”他开心的举举手里的盘子,里面是堆得高高的烤肉。
允充耳不闻,只垂眸坐着。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下到营地旁的沟底,在溪水中草草洗了一番。他什么人都不想见,如果可以,他想戴起蒙面黑巾,真正的隐入黑暗中。
籍坎自顾坐在了他身旁,撕了肉塞到嘴里,并示意允也一块儿吃。似乎之前所见到的事情完全没有影响他对这个少年的看法。
“你最好离他远点,小子。”荆曲江走了过来,大刀连着刀鞘往地上一戳,居高临下盯着籍坎。
籍坎抬头,“你谁啊?”
“霸刀门,荆曲江。”对方傲然回答。
籍坎挠挠头,“没听说过。”
荆曲江哼了一声,指指远处。“走,去那边。”显然是要找地方要过招了。
籍坎吃一口肉,囫囵道:“不去。”
荆曲江登时一噎,恼道:“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懦夫!”
籍坎呵呵笑了几声,对旁边的黑衣少年说:“你看,不管在哪,都会有这种专门欺负新人的家伙,不过我是谁?我可是老兵油子。他不过是想把新人揍一顿,好树立自己的权威,以后一会让你刷马,一会让你铺床,就可劲的使唤你了。想跟我这讨便宜,没门!我一个斥候,干嘛跟这种武夫打架?我又不是没脑子!我教给你啊,对这种家伙,你就什么都不答应,让他吃瘪,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滴。”
一番话,说的荆曲江脸都绿了。“胡说,我哪有这么龌龊。不过想找你切磋切磋武学!”
籍坎又道:“告诉你啊,你把他挤兑住了,以后他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抬头对荆曲江说:“你找错人啦,我可不懂什么武学,我就是一个斥候。斥候的斥,斥候的侯。大侠好走不送!”
荆曲江有些下不来台,指着允道:“这小子自甘下贱,你最好离他远点!”便悻悻走了。
籍坎想的很简单,他第一眼就觉得这少年不错。现在看来允还是主公的身边人,他以后是要跟着主公混的,自然晓得轻重。那个大刀汉子是不是傻?
第11章 杀
篝火之前,弘瀚和马大爷在商讨购买马匹铁器的事,守备官籍梁陪在一侧不断劝酒,不多时,众人便已经醺醺然了,也不知谈的如何。
弘瀚低唤一声:“允。”
黑衣少年轻烟一般来到弘瀚身边,单膝跪地道:“主人。”
弘瀚将角杯一举。允便拿起地上的酒坛给他满上,篝火照亮他的面容,也照亮了了他手背上的火鸟烙印。
马大爷的目光在少年身上一转,微微发亮。
方才双方谈了半天,僵持住了。
弘瀚要用五百两金子买二百匹马,五十付盔甲,外加五十把刀枪,两千只箭。马大爷总觉得西炎伯来中原平叛这一趟,不可能只捞了这么点。两边斤斤计较了半天,还没有谈妥。但瞧着营地里诸人装备寒酸,却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这个价格,他有赚头,却觉得不足,就先拖一拖,再掰扯掰扯,等到最后再敲定也不迟。看到眼前这个黑衣奴隶,他心里有了想法。
马大爷自诩眼光很毒,只打眼一扫,就看得出这个少年身负武艺,且又年轻,身段又好。这样的奴隶,可不是一般诸侯世家能养出来的。况且……
念头一起,马大爷便笑道:“伯君总说在中原没有捞到什么金子,岂不知有些东西,也可以当银钱用哩!”他举起空酒杯,也想那黑衣奴隶给自己斟酒,却不料对方眼眸低垂,恍若未见。
旁边的守备官籍梁给他把酒满上了。
马大爷佯作饮酒,迂回道:“如今正是牲畜繁衍季节,伯君要的二百匹马,许多正在产仔养仔。在下家底薄,要是全都连马带驹拉走了,可就活不下去了。”
弘瀚道:“马堡主在这边地贩马多久了?”
马大爷道:“说来也不算太久,自打少时来北地,二十多年了。比不得草原胡人世代养马。”
弘瀚冷笑:“那堡主可知草原胡人卖马的规矩?”
胡人卖马,是按大马算,跟着母马吃奶的驹子是不作数的,跟着母马一并走。马大爷道:“在下虽有少少胡人血统,可心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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