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笑道:“并非不满,陛下乃人族仁爱之君,继位之后,减免赋税、修缮水道,安顿流民,就连千里之遥的西南百姓都在称颂,只是今日陛下斩杀的并非妖族将士,而是手无寸铁的妖族子民,让我有些诧异。”
明湖坐在城墙之上,摇摇头说:“人非完人,我们这个陛下啊,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嗜杀。”
陈素微微蹙眉:“为何?”
“有人惯的啊,”明湖啧啧两声,“他年幼时,有个侍女把他养的鹦鹉放走了,他很生气,有人为了讨他开心,就把那个侍女杀了。”
陈素吃惊之余,又问:“那明湖君今日摇头是何意?”
“长陵嗜杀,却还不至于到暴虐成性的地步。若你今日劝谏,只会让他更生气,他一生气,后果更严重,我们这位陛下,脾气大着呢。”
☆、明湖君
陈氏一族,乃西南世家大族,满门忠烈,世代镇守西南,抵御妖族。
当年陈氏家主陈遥与明侯为结义兄弟,明侯战死,陈遥身负重伤,还背着义弟的尸体爬回京都,义薄云天,被世人传为佳话。
立国之后,陈遥本想带年幼的明湖回西南,被夏衍帝先一步接进了宫中。尽管如此,陈遥怕明湖在宫中孤苦无依,受人欺凌,每年都千里迢迢赶赴京都,关切之心,让京都人纷纷猜测,一时流言四起,坊间调侃这明侯之子,莫不是陈将军的儿子吧?
陈素却道:“父亲捎来书信,第一句问的便是明湖君近况如何,叫我兄长好生嫉妒。我母亲说,当年明侯年少时,饿得啃野草,却把唯一的那块饼留给了病了的父亲,此等患难之交,实乃人之大幸。不管明湖君日后如何,西南陈氏的府门,永远为明湖而开。”
明湖坐在城墙之上,抱着个酒坛,他微微低着头,城墙上处处燃起了火把,那张脸一半在阴影里,一半掩映在黯淡的火光之下,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夜色里,忽然自远处响起三声怪异的叫声,那叫声尖锐急促,响彻云霄,听得人毛骨悚然。
尖叫声之后,只见漆黑的天际呼啦啦的、成百上千的乌鸦飞过,似乌云密布般,遮天蔽月,城里的鸡狗仰天鸣叫,牛羊纷纷逃窜。
城内有不少妖族子民跑到街道上,跪地拜服,虔诚至极。
陈素镇守西南多年,却从未见过此等天之异象,她惊诧道:“这是何意?”
明湖淡然道:“妖皇花羽的的朱雀令。传闻朱雀令一出,可号令天下妖族,三日之内,可集结百万妖兵。”
都府内院。一阵红雾自窗外飘进,只见一个女妖自雾中飘出,手里的匕首正要刺向床榻之上的人,却被一柄泛着冷光的长剑挡了回去。
那女妖连退几步,只见她身着一袭红裳,身姿曼妙,笑盈盈地看向立在床边的青年:“我说齐冷月啊,你一个魔族混在人族里做甚么,倒不如跟着姐姐去妖族如何?”
床榻之上的长陵醒了,他坐起身,微微蹙眉。
见长陵面色不悦,齐冷月弯腰笑嘻嘻地:“阿陵要我杀了她么?”
“你好大的口气!”一团白雾乍起,一个白裳女妖面若冰霜,“姐姐,少跟他废话,杀了长陵王要紧。”
红裳女妖低语道:“那半魔在,我们杀不了他。”
“我偏不信。”
白裳女妖说罢,就朝床榻之上的长陵扑去。
“般若!”
红裳女妖大惊,抽出腰间软鞭,也跟着飞过去。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之夜。
窗外忽然远远地传来士兵的呼喊声:
“着火啦!”
“粮草着火啦!”
“快来救火啊!”
虽是春天,但花城还是料峭春寒,卧榻之内,须得燃着火盆,才能稍微驱赶些寒意。军需粮草被烧,此乃行军之大忌。
长陵立马从床榻上下来,走到窗边,眺望着尽头处火光冲天,正是粮草之仓。
而这会儿,那对妖族姐妹被刺穿了身体,鲜血直流,横躺在地上,伤得极重。
驱魔师们这才听到动静,破门而入。领头的驱魔师跪地道:“属下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一群废物!”
长陵把茶杯掷在地上。
☆、妖皇花羽
月光城。
冷月悬在天边,幽幽的光洒下来,白雪皑皑,一道颀长身影立在高台之上。
一只信鸽飞越雪山,落在他手心里。
这青年看完密信,却只微笑不语。
立在他身后的侍女朝华见他心情似乎不错,于是调皮一笑:“可是般画、般若传来的好消息?”
韩青山淡淡一笑:“树翁遣她俩行刺,简直是愚蠢至极。成大事者,怎可沉不住气?他若聪明些,就该诱敌深入,等长陵王打到雪山脚下,再启用寒冰阵,魔力越高,便越怕冷。等那时,便可一举杀了长陵王和那半魔。”
朝华蹙眉:“般画、般若至今不见回城,怕是行刺失败,凶多吉少。”
“那也未必。”
“为何?”
韩青山只扬了下手里的密信,朝华大喜:“魔族答应与大人您合作了?”
韩青山失笑:“那魔族少主,看似羸弱,却极有心计,岂会轻易答应?不过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早早就在人族安插了眼线,如今人族粮草毁了个大半,半月之内无法行军,正是我族反攻的好时机。”
朝华惊道:“人族一向谨慎,那魔物如何混进其中?”
“那得问问他们的夜凤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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