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紫玉用分外平静的声音说着决绝的话语,他如何知道,自己的一字一句,就如一根一根的尖刀一般,刺进梁千的心上。
这位年仅四十余岁的男子,所期待所盼望的一生梦想,不过是一份平稳的生活,一个自由的身份。
然而,所有这些,终于在最后,还是被宁紫玉毫不犹豫地戳破,被煜羡皇帝毫不留情地欺骗。他所有的努力,所有对自由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如今看来,忽然如一场梦般,便变得荒诞而可笑,不具任何意义。
“哈哈哈哈哈哈!陛下!皇上!你为何骗我?!你为何骗我?!”
不知为何,梁千忽然像疯了一般,仰天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质问,只是不知道他质问之事,究竟是上苍的不公,抑或是朝局的玩弄。
又不知过去多久,梁千慢慢安静了下来,他低低地开口,忽然问。
“……王爷医术高明,你告诉我,梁千可还能活下去?”
肖烜闻言,沉默许久。
梁千已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又问:“我还有多久?”
“你服药太多,回天已是不及,但若我来调理,兴许可拖上过一年半截,只是这一年半载之中,你全身肌肉会逐渐萎缩,偏瘫在床,不能动弹。而神智,也会逐渐退化,识人不清。”
梁千听罢,身形一震,嘴唇嚅嗫道:“这么说来,我会拖累诗儿?”
他说罢,也不知是怎么了,忽然不顾众人阻拦,挣扎着爬到角落,捡起最后剩下的那两粒药丸,猛地便吞入口中。
“梁千!你做什么?!你疯了!!快吐出来!吐出来!听到没有!!”
肖烜见状,连忙上去拦他,可惜晚了一步。
“梁千以为……那些自己追求一生的东西……马上就要到手了……”
梁千吞下药丸,瘫坐在角落边,不论周遭多么慌乱,自己却不知想通了什么一般,眉目舒缓,终于笑了。
不想,他一生所寻求的自由,唯有临死之际,才能得到。
忙忙碌碌一生,奔奔bō_bō一世,他也该解放了。
“梁千一生忠于煜羡王朝……一生效力于皇帝陛下……可谁想到……仍是被欺骗……”
他望向天空,一边说话,一边便咳出血来。
整瓶涣内丹的毒性在他的体内蔓延,让他浑身痛苦地痉挛,七窍也慢慢溢出血来。
“王爷……你当初毅然决然地离开皇宫,是否就是因为此种原因——皇室之中,梁千能相信的……还有谁呢……”
“就算如此,就算如此,你也不必为此赔上性命!”
肖烜说着,也蹲下来按住他的肩膀,两眼已然湿润。
“王爷……我不想连累自己的女儿……”梁千说罢,望了望冷冷站立在屋中另一角的梁诗怡,不知多么担心,“梁千即便活下去,也是废人一个,就算梁千再无情无义,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若……”
他说到这里,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推开肖烜,艰难地挣扎着爬向君赢冽,拽住他脚边的衣裾,声泪俱下的:“我说……咳咳……我都说……只愿我说了之后,四王爷能够保得小女一命……”
“她如今犯下大错,受人控制,仍不知悔改,也希望映碧皇帝陛下能放过小女,不再与她追究。”
梁千一边咳一边说,鲜血将他胸前,地上,染得一片血红。他说起话来也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好似一下刻就要命亡。
“叶邵夕是四王爷的亲生胞弟没错……”梁千陷入回忆,声音悠悠的,“想当年,暗卫军长程言,先后与先皇诞下王爷,与太后叶漪诞下叶邵夕,你二人也曾裹着同色的襁褓被放在同一张小摇床里……”
“与王爷的大哭大闹不同,叶邵夕自婴儿之时起,便不喜哭闹,一直很是安静,从未让人操心过……”
“将那孩子抱走,半路上杀了,朕看着心烦。”
梁千一边说,回忆一边回溯到二十余年前,先皇对自己下令的时候。
“可是皇上,那孩子也是程侍卫之子,若因此而导致程侍卫与陛下不和……”
“不和?”先皇冷笑,“那孩子是程言与叶漪背着朕,一夜tōu_huān所生下的孽种。你以为,程言就喜欢那个孩子吗?他根本就不爱叶漪,对那个孩子也根本没有半点爱怜。所有人,都希望那个孩子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是,臣遵旨。”
梁千领命,要将这孩子抱走,谁知他刚要进屋,却看见一国之后叶漪爱怜地抱着那个小襁褓中的小男婴,温柔地笑着说:“夕儿,娘为你取名邵夕。度其夕阳,幽居允荒,你不哭不闹,如此安静,娘愿你以后会如天边夕阳一般,长大了,生活平稳,安静幸福。”
她说罢,将脖子上的小木佛摘下来,戴在婴儿的身上,又道:“这小木佛会保你一生平安,夕儿,夕儿,有了你,娘再不会孤单寂寞了。”
襁褓中的婴儿听见这些咯咯一笑,伸起小手,咿咿呀呀,眼睛乌黑。
叶漪为亲情所感染,也随着他笑,爱怜的握起他的小手,放在嘴边,怎么亲也亲不够。
梁千看到这些,心中动容,但由于身负皇命,不得已而为之,事后,他便设法支走叶漪,将叶邵夕从小摇床里抱了出来。
可谁知,这个从来不哭不闹的婴儿,却在自己抱起来的那一刻,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忽然大吵大闹起来。
当年,是梁千亲自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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