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紫玉不由地回想起昏迷之前,叶邵夕决绝一剑刺伤自己的情景。
无人知晓,比起被纳兰迟诺重伤的肩胛骨上的伤势来说,叶邵夕那微不足道的一剑,却足可以要了宁紫玉的整条性命。
无人知晓,叶邵夕那一剑,让宁紫玉忽然意识到,原来,花开花落,春去秋来,人生与时光的凋落与更迭,让叶邵夕早已走出了当初,而固执地执着于过去情分的人,却是只有自己。
无人知晓,叶邵夕那一剑,让宁紫玉忽然明白,原来孤寂的,不是只可以有人心,就连天地,在那时,也陪他一起孤单地沉寂着。
今后,他不知自己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来劝说自己在叶邵夕面前做一个自我安慰的可怜人,以求自欺欺人,度人度己。
宁紫玉想到这里,不由觉得自己肩胛处上的伤口仿佛被撒了盐一般,顿时疼痛难忍,好半天都缓不过气来。
“邵夕,你如何能够绝得下情,再见故人,明明近在咫尺,却见而不语,冷如陌人?”宁紫玉幽幽问。
这老太医听罢一怔,皇帝私事,他哪里敢再听下去,这便连忙推了门出去,留宁紫玉一个人在这座空荡荡,冷清清的寝宫之中。
明紫龙榻前的熏烟袅袅,一丝一缕的,犹如没有了心智一般,身不由己,就算并非出自自愿,也不得不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地变淡散去,就像从不曾存在过一般。
是不是世间所有的感情,也如这熏烟一般,只要是日子过得久一些,岁月反复磨打得长一些,都会淡了,经不起时光任何的雕琢?
到底什么才是真情,宁紫玉身上疼得不像话,嘴中却一直想笑,笑这红尘浮躁,笑这天下虚情,笑这世间假意,笑这段如梦方醒的感情。
慢慢的,日暮西斜,时间,在宁紫玉思绪游走中飞快过去,而殿外,本是富丽堂皇,庄严威仪的映碧皇宫,也被这夕阳落日前的一景染上了一层金箔一般的颜色,多了许多寂寥落寞的意境。
郁紫许多天没吃没喝了,此刻,他的嘴唇干燥,面色苍白,整个人快要虚脱一般地跪在殿外,只有一丝意志,强撑着他没有倒下去。
是他……对不起皇上……是他……害了皇上……
是他……利用叶邵夕,逼迫皇上前去搭救陈青……
是他……使皇上受了那么重的伤……甚至被纳兰迟诺这个奸人,刺穿了肩胛骨……
郁紫闭了闭眼,想起自己出山之前的志向。那时,他便立下重誓,对所有的人道,我郁紫虽不是什么王孙贵胄之后,却有致君尧舜之志,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今后当为王佐宰辅,上不负明主,下造福苍生!
而如今!他却因一己私情,害皇上遭奸人之手,受了如此大伤,这样,怎对得起他以前发下过的重誓?!怎对得起他的抱负?!他的志向?!
郁紫开始反思,他忽然意识到,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竟也慢慢地变了。当初出山之时的致君尧舜之志早已不再,什么抱负,什么志向,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什么后天下之乐而乐都已被他抛在了脑后,忘得太干净了!!
是的,没错,陈青的安危,关系他自己,而皇上的安危,却关系天下人!!
但凡他有一点点的良心,当时就不该让皇上涉此大险!
郁紫愤怒,因为现下的自己而愤怒。可他再无脸面对皇上,因此,便只能一直长跪在殿外,等候皇上降罪发落。
此次,皇上如此不顾个人安危救下陈青,他郁紫,已没什么好说的了,如若皇上今后还能够重用自己,他定当忠心侍主,再无二心!
夕阳又落下去一些,日落前的阳光打在郁紫深深弯下去的背脊上,看起来好不寂寥。
皇上如今……怕是早已醒了吧……郁紫苦笑地想。
刚刚太医推门退出来的时候,郁紫便已经猜出。
他犯下此等大逆不道之罪,如何还能求得皇上原谅,是他违背了自己当初的誓言。郁紫知道,皇上短期之内,怕是不会再见自己了……
自己的所作所为,就算是被诛杀九族,剥夺相位,也并不奇怪吧……
郁紫因为身体虚脱,正糊里糊涂地想,谁知,他本以为再也不会对自己打开的大门,在这个时候,却缓缓地开了,那人一袭淡月色的裙裾,不戴任何佩饰,踏出殿外,站定在自己眼前。
郁紫眼眶突地就湿了,他抬起头来,仰望自己身前的人。
“皇上……”
“郁紫,陪朕到处走走吧……”
落日前的余晖斜斜地照射下来,阴影打在面前人的睫毛之上,郁紫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宁紫玉说这话时的表情,是多么的凄凉冷寂,好似再也撑之不住。他脸上虽未有一丝表情,而郁紫就是不明白,自己怎会连他渗入骨髓的忧伤,都看得出来。
听罢这话,郁紫愣了好久,又过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这才在挣扎了好久之后,被一旁的侍官勉强扶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皇上……臣有罪……”
郁紫告罪,宁紫玉却不说话,只一人静静地穿过众人向外走了去。
郁紫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皇上的伤……不知如何了?……”
一路上,宁紫玉不发一言,郁紫跟在他的身后,垂着头,也不敢说一句话。到最后,郁紫实在憋不住了,也着实担心,就不由犹豫地问道。
“朕并未受什么伤,丞相在胡说些什么?”
宁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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