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新郎初战告捷,得意地冲着安平瞟了一眼,又举起手中酒杯,对诺雅道:“夫人与九爷伉俪情深,委实令人艳羡。我也敬夫人一个,祝愿夫人与九爷白首偕老。”
百里九将诺雅跟前的酒杯拿了:“她如今身怀有孕不能饮酒,这杯水酒就由我代劳了。”
安平手中的酒杯一颤,少许酒液洒了出来,她不动声色地用袖口将酒渍抹了,紧咬了下唇,似乎泫然欲泣。
范进祥突然就觉得兴致缺缺,没了兴头,低头自己连饮闷酒,面沉似水。
范世谋与镇远侯正是酒酣耳热,觥筹交错间只谈风土人情,不论政事,相谈甚欢,对于四个年轻人之间的微妙视而不见。
待到九爷终于将挑拣干净的鱼尾吃进嘴里,抬起身来,擦擦嘴角,就要告辞回驿站。
范世谋欠了侯爷一杯酒,要起身相送,被镇远侯拦住了:“一个晚辈,不需要这样抬举,就让进祥送送吧,你莫找躲酒的借口。”
范进祥不胜酒力,已有三分醉意,白净的面皮涨得通红。
安平站起身:“我陪你一起。”
范进祥借着酒意,一把就拽住了安平的手,握得极紧。安平挣扎了一下,抬眼看看百里九,就乖巧地跟在后面,低垂着头,用宽大的水袖遮了手。
四人一路沉默着走出府,看似和谐而融洽,却各有心思。
百里九的钦差仪仗就候在府外,他拱手与范进祥告辞,看也不看安平一眼,便揽着诺雅的腰想转身离开。
“我可以和九哥哥单独说两句话吗?”安平突然抬起头来,唇角上扬,对着准新郎笑得柔情荡漾。
准新郎望望安平,又看了一眼百里九,最后看向诺雅。
诺雅鼻端里冷哼一声,手扶了额头,偎在百里九怀里:“阿九,我累了。”
“就两句。”安平可怜兮兮地看着百里九:“不会耽搁诺雅姐姐回去歇息的。”
百里九为难地看着诺雅,捏捏她的腰:“要不,你先回车撵里歇息片刻?”
诺雅一跺脚,挣脱开他的手,怒瞪着眼,冷声吩咐道:“元宝,我们回府!”
她当先气哼哼地拂袖而去。元宝紧随其后,果真指挥着仪仗队伍丢下百里九径直走了。
百里九尴尬地笑笑:“家有悍妻,让范公子见笑了。”
范进祥眼见诺雅弃之不顾,自己若是计较,在安平跟前显得也未免太小肚鸡肠了些,不舍地松开安平的手,柔声道:“那我回门房等你。”
安平冲他感激一笑,待他回了府中,方才转身面对百里九,委屈地瘪瘪嘴:“九哥哥?”
话刚出口,泪珠子就噼里啪啦地淌下来。
百里九浅浅地应:“快要嫁人了,还这样喜欢哭鼻子,被人看到了,羞是不羞?”
不说还好,他这样调侃,安平愈加觉得自己委屈,抽噎着泣不成声,恨不能就扑进百里九的怀里。
“怎么了?谁给你委屈了不成?”百里九不露声色地后退两步,蹙眉问道。
安平重重地点头:“九哥哥,我不想嫁人,你带我走吧?!”
一句话如同石破天惊,吓了百里九一跳:“你疯了?”
安平努力止住哭泣,红着眼圈,紧咬着下唇,泪眼汪汪地抬头看着百里九:“九哥哥,阿寻说的是真心话。我不喜欢范进祥,他道貌岸然,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我宁死也不会嫁给他,求求你,带我走吧,我为奴为婢,心甘情愿伺候你和诺雅姐姐一辈子,也不愿意嫁给那样的人渣!”
百里九有些讶异,看安平与那范进祥相处的时候,眉来眼去,哪里有一点不情不愿的样子?而且他范进祥相貌堂堂,看起来也不是奸猾之人,如何也不像是安平口中所说的那样。
“你若是不想嫁,尽管开口告诉侯爷就是。反正侯爷一向最是疼爱你,不会违背你的心思,如何就生出了逃婚的念头?”
安平终于止住抽噎,摇头道:“这次我爹固执,说是那范进祥是个难得的好人才,对我也极是有心,再也不会任着我的性子来。我哭过闹过,甚至寻过短见,谁知道,他与我母亲都铁了心思。”
百里九将安平的每一句话全都记在心里,仔细揣摩侯爷心思,好意劝道:“我看那范进祥也是仪表堂堂,将来必然有一番作为,阿寻若是嫁他,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我宁愿死!绝不委屈求全地苟活!”安平斩钉截铁地道,紧握着拳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慷慨:“若是父亲执意将我嫁给他,我必然血染嫁衣,立毙当场。九哥哥,难道你真的忍心见死不救吗?”
百里九颇有一些为难,帮助安平逃婚那是万万不能的,也过于荒唐,但是果真袖手旁观,万一安平性子烈起来,一个想不开,自己见死不救,也逃不过良心的谴责啊。
他只能低声好言劝慰道:“阿寻,此事我会找机会与侯爷说的,尽量劝说他顺从你的心思,但是你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才是。”
安平伸出袖子抹抹眼泪:“后天就是婚期了,如今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九哥哥,现在也只有你才可以救阿寻了。我知道你向来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定能够做到。我安心等你的消息,拜堂之前,若是你仍旧不能救出阿寻,阿寻就死在喜堂之上。”
安平一句话就将百里九置于了进退两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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