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上辈子”曾不止一次有人质疑过林彦兴的诗作,其中一个比较有争议的点就在于,林彦兴的诗作风格多变到,有时候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但请人代笔这种事情,一首、两首还好说——毕竟有这等才华的人,怎可忍受长年居于人之下,甘心一直为他人做嫁衣。
但林彦兴偏偏是佳作频频,这就让很多人无法不相信,这个林氏庶子真有泼天才华。
所以即便心存疑惑,林彦弘也得承认自己在这方面比起林彦兴来,确实是远远比不上的。
他心中有自己的骄傲,不愿意做抄袭之辈,所以即便重生后对林彦兴所“作”诗句倒背如流,对一些文豪未来的作品也亦有印象,但他却从未想过,要“窃取”他人的成果来为自己贴金。
哪怕这些诗词还未面世,谁都不会知道这并非林彦弘所得。
再逐渐得知古卷中的秘密之后,林彦弘豁然开朗。
他虽不知道林彦兴是如何读懂这里面的文字,但从那位李白先生的部分作品来看,就能非常清楚地看出,单看他的部分,风格其实大致是一脉相承的。
那种豪迈奔放、清新飘逸,充满了想象和奇妙意境的文字,把一个拥有独特个性、豪放不羁、倜傥不群的人,展现在林彦弘的面前。
人的一生,随着年纪的增长,境遇的不同,有些作文的风格会发生改变,但大体来说,当一个人形成了独立的行文意识,就万变不离其宗,总会有迹可循。
尤其是那些带有独特自我风格的人,字里行间都仿佛在述说着自己的品格,这一点很难发生质的改变。
如今也成为林彦弘做出最终判断的“证据”。
让林彦弘感到不安的是,就算这辈子他拿回了古玉,并且得到了里面的须弥芥子和古卷,依然没有办法阻止林彦兴的“恶行”。
他在赏荷诗会上还是做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句子,林彦弘虽然还没来得及发现古卷中是否有这篇,但也相信,这绝对不会是林彦兴自己所做。
那也就意味着,林彦兴依旧通过某些不为人知的方法,习得这些诗作。
——难道,林彦兴也和自己一样,获得了一次新生?
林彦弘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他也重活了一次,又怎么会对古玉毫无争夺之意。
而且林彦弘通过“先知”而越过越好,林彦兴那边却是“举步维艰”,这不像是可以“运筹帷幄”之人会经历的种种。
不过,就算想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彦弘也决心向林彦兴复仇,更重要的是,要为这位不知道生在何地的李白先生正名。
他坚决不会让那种顽皮贼骨、投机取巧的鼠辈盗取李白先生的成果,霸占他应该得到的世人敬仰、万代流芳!
当然,还有古卷中其他那些只有姓名、没有生平详述的文豪诗人们,他们的作品也不能被小人拿来欺世盗名!
……
张剑仪见林彦弘看着第一页,又开始发呆了,还以为他是被“迷”住了,却并不感到奇怪。
不过,在等了半天也不见林彦弘有所表示之后,他还是按捺不住,小声问道:“如何?”
林彦弘这才回过神来,抬头望向张剑仪:“这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样也得“明知故问”一下才显得真实。
张剑仪见他终于“迫不及待”地发问了,立刻回答道:“是有人在御书楼的书里发现的,就夹在经义中。”
御书楼每天人来人往,虽然有四位教习负责维持,但他们并不是同时在楼内,也不可能盯着每一个书架、每一个学生。
进入御书楼的学生虽然要登记姓名,也限制带出东西,但这样一本小册子,若是随身携带,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所以当有人在经义中发现这本诗集并立刻传开来,根本无从查起。
林彦弘听了张剑仪的描述,知道外面各种让人啼笑皆非的猜测,故作不知地问:“竟然还有这等奇事?那所有者不愿意站出来,恐怕却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这位李白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
廖思洋听了张剑仪和林彦弘的对话,觉得再让张剑仪说下去,恐怕会让林彦弘听到更多天马行空的“小道”版本,于是主动接过了解释之责:“这诗集刚刚流传开,但目前为止,还无人知晓此人是谁。”
“难道连夫子都不知道?”
林彦弘之所以要先将李白的诗句一起“公布”出来,其中一部分重要原因就是觉得自己到底孤陋寡闻,所以才想通过学院那些博学的先生,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大文豪。
廖思洋摇了摇头:“目前看来,是无人知晓了。”
连青桐书院的先生们都不知道的人,身份实在太过神秘,恐怕举国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不过,从这字里行间还是能看出些端倪,这位李白先生虽来过北方诸郡,但却似乎不是本地人……”
廖思洋说起崇文馆岑夫子的猜测:“这诗集虽有十二篇,但能从中获得的东西还是太少了,也许夫子们继续研究一番,能够有新的发现。”
林彦弘闻言,点点头表示赞同。
如果这位李白先生并非梁州人,而是雍州或者荆州人,也许等诗集传得更广些,就会有人听过他的名讳了。
……
云水郡因有青桐书院,又向来以出文豪大家而闻名,对这等风雅之事极为敏_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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