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最后驱动大阵时,唐察曾在夜雨中感受到一丝杀意,可那毕竟太不可捉摸了。
“那可真是一个不可捉摸、又足够矛盾的人。”季月棠喝了口茶,目光越过窗棂,望向远方,“或许等到阴山的消息传来,一切就都明白了。”
这时,有人来敲门。
唐察起身应门,不一会儿,拿了一封信进来。
季月棠拆开信看了一下,随即丢进炉子里烧掉,说:“让屈平和十七都不要着急,先把已经到手的那两处秘境稳固好,再开第三处不迟。趁胜追击固然好,可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对方阵中还有孟七七那样的疯狗。把他们逼急了,容易搞得两败俱伤。不如多给他们一点时间,让他们仔细想想,有的时候想的越多,顾虑越多,越是束手束脚。人类总是这样,即便死到临头,也依旧要计较利益得失。你争一寸,我夺一尺,最后弄个两败俱伤,变成妖兽的盘中餐。”
身为人类的唐察对此不予置评,或许是他早过了为此叹惋的年纪了。
季月棠最后叹道:“这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个尧光了。”
金陵,莫愁湖。
时隔半年,王子灵再度站到了缠花楼前的那座仙子石像前。他抬头仰望着这位老祖宗,只隔了半年,却觉得恍如隔世。
青姑蹲在护栏上托着下巴看着他,说:“王常林把你派出来巡逻,表面上是把戍守金陵抵御妖兽的重任交给了你,可实际上是把你逐出了王氏的权利核心。就连你的巡逻队里,二把手都是王常林的宝贝儿子,没人会听你的。继续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王子灵无奈,“姑奶奶,您就别打击我了。”
“那你求我啊,求我的话我就帮你。”青姑眨眨眼,俏皮可爱。
若是以前,王子灵最喜欢的就是这样机灵可爱的姑娘,可这位姑奶奶他可真吃不消,恨不得抬到佛堂上供起来。
“姑奶奶,我求你。”王子灵果断妥协,甭说求她,只要姑奶奶高兴,天上的星星他都得想办法去摘下来。
“如果想不到办法,那就找别人帮忙呗。来,你跟我走。”说着,青姑从栏杆上跳下来,大步走在前头。
王子灵急忙跟在后面,片刻后,两人停在了一处小屋前。青姑敲敲门,扬声道:“朱婆婆,你在吗?青姑来看你来啦!”
仍是那个妙龄女子来开的门,朱婆婆也仍如上次孟七七前来造访时一样,倚在窗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青姑甜甜地叫了声“婆婆”,她便伸出手乐呵呵地唤她过去,徒留王子灵一人尴尬地站在原地。好在他在王家那么多年,习惯了这样的冷落与尴尬,所以感觉尚可。
过了好一会儿,朱婆婆与青姑把嗑都唠完了,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来,问:“青姑,这是谁啊?”
青姑倚在她身侧,笑说:“回婆婆,这是王家的少主王子灵。”
“哦,原来是王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朱婆婆扫了他一眼,态度与对待青姑比起来,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子灵不敢怠慢,连忙跪下行了一个大礼,“晚生拜见朱婆婆,冒昧打扰,还请婆婆见谅。”
朱婆婆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这回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了,一边轻轻拍着青姑的小手,一边说:“这金陵的水土真是越来越差劲了,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从前王士仪的风姿你们是半点儿也没学到。倒是一个个都成了靠女人的草包,王常林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爹还没死的时候,我说他还有点儿希望,可没想到他儿子却是个不中用的。”
王子灵听到“靠女人”的时候,本想起来反驳,可一听到她提起自己的父亲,便又忍着没说话。
这又怪谁呢?还不是怪他没用。
王子灵这般想着,越想越入神,便没注意到朱婆婆已许久没说话。忽然,青姑一声“呆子”将他唤醒。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致歉。这一点他倒是做得很自然,该道歉就道歉,丝毫不觉得自个儿身份尊贵。
不,等等。
刚才朱婆婆说什么?靠女人的草包?
王子灵忽似醍醐灌顶,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脑中一片清明。当初爹娘意外亡故,王常林为何会在那么多族人中脱颖而出?要知道那时候有资格继任家主之位的并不止王常林一个,他们这支主脉人丁单薄,旁系虎视眈眈,更有长老堂施压,并不算天纵之才的王常林何德何能稳坐家主之位呢?
大长老王敬想要扶持一个傀儡不假,可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王常林娶了蕊珠宫宫主最宝贝的弟子,也就是如今的王夫人。
王夫人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从不在族中揽权,也不曾苛待王子灵落下把柄。可她数十年如一日地维系着王家与蕊珠宫的关系,稳固着王常林的家主之位。
要想推翻王常林,无非分内外两条路。一是通过长老堂与其内部分裂,二是从外部打压。蕊珠宫这条线,无疑就是外部打压的最佳选择。
只要蕊珠宫不再支持王常林,那么王常林的支持者们,恐怕也会重新考量他们的选择。最疼爱王夫人的老宫主已经病逝了,现任的上官宫主他见过,是位冷面女侠,虽不苟言笑,但给王子灵的印象不错。
她与王常林应该不是一个路子的。
“多谢朱婆婆指点!”王子灵诚心拜服。
朱婆婆闭着眼,“我可什么都没有说,都是青姑这丫头缠着我跟我说话,与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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