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的手拂过沈昭昭的颊畔,轻柔的如同春风拂面,带着一种轻微的试探和着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小心翼翼。是燕子过梁时的低喃,枕边情人的轻声细语,微风抚过处的那一树一树的花开和夜夜的圆月。
沈昭昭的双手颤抖起来,她紧紧拽住晏长庚的衣领死死不愿松开,随后这颤抖越来越大,逐渐蔓延到了全身,她再也难以抑制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晏长庚你是不是个混蛋,你说,你是不是?!”她大叫着,像是要将从回到这里时所有的惊慌失措、茫然无助都哭出来才好,“你怎么敢忘记我,你怎么敢忘记我?!”
“对不起,对不起,昭昭。”晏长庚整个眼神中都透露着心疼,他将沈昭昭的头按在自己的怀中,动作有一些粗鲁,那是发自内心的迫不及待和难以自持,只恨不能将眼前这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中,这样才能永不分离,生生世世,“你说的没错,我是个混蛋,我真是个天下第一大混蛋。”
沈昭昭哭着挣动了一下,突然止住哭声,蓦地抬起头来惊恐道:“不行啊晏长庚,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脸上还有泪痕,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透露着一丝不自然的惶恐,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真的让晏长庚爱到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地步。
他没有忍住凑上去吻了吻她的睫毛,软软的,痒痒的,湿漉漉的是那还没有干涸的泪水,“怎么了,我的昭昭儿,昭昭儿……”
沈昭昭推了推他的胸口,想要躲开却又委实舍不得躲开:“那什么……我们要掉进无尽深渊里了啊,快别这样……”
晏长庚止住了手中的动作,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处理完。他笑着放开沈昭昭,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气息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放心。”他怕吓着沈昭昭,故而没有怎么大动作,可只是那一挥手间,整片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骤然禁止,仿佛连空气也停止了流动。
沈昭昭也吓的顿住了动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晏长庚,仿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晏长庚见她这副噤若寒蝉的模样也觉得有趣极了,对着她眨了眨眼睛,那裂开的缝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蓦地抓住,整片天空光滑无痕,再也没有了裂隙的痕迹。
同时,整个天地的空气再次流转,留下了一堆目瞪口呆的修士,他们看着空中的两人缓缓旋落,眉目之间俱是人间姝色,宛若上仙落入凡尘。
而原本已经隐隐开口的无尽深渊却消失的杳无痕迹,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这是什么妖法——”
不知道谁在下面叫了一声,一石激起千层浪,一瞬间像是所有的人都反应了过来似的,他们纷纷红了眼睛,咆哮着,吐露着自己的不甘心。
眼见着魔尊天泽君就要从这个世上消失的干干净净,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就这样坏了他们的好事?!这女人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了?!
晏长庚扫视着下面那些修士,如同在看着蝼蚁一般,没有厌恶也没有怜悯——人对蝼蚁是没有这样的感情的,因为其实在太过于弱小,人们看见它就像没有看见它一样,想要毁灭它也是十分容易,因此根本不需要多费心思。
这些修士之于晏长庚来说,和蝼蚁一样。
他想要他们生,他们就尚且苟且偷生几日,他叫他们死,就没有人能从他手下活到明天!
晏长庚冷笑,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群狂徒,叫嚣着妄想着能够杀死他。果然,无论在哪里时空中,这群修仙界的人都是冥顽不灵,一样令人作呕。
没错,就在刚刚恢复记忆时,所有关于晏长庚的记忆都回到了他的神识中,他是杀人如麻的天泽君,亦是那个有一丝人情的晏长庚。这不属于一个时空又不属于同一个身体的记忆在沈昭昭身上找到了共通点,那一刻完美交汇融合。
他即是天泽君,又是晏长庚。
“你受伤了?”沈昭昭突然惊呼出声,她的目光落在了晏长庚的腹部,虽然被暗色的衣袍包裹着却也不难看出,那里似乎被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沈昭昭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触摸,却又怕自己的触碰让它变得更疼,又缩了回来,“疼吗?感觉怎么样?”
晏长庚瞥了一眼,笑着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没有忍住抬手摸了摸沈昭昭的头:“本来疼得要死,可是看见昭昭后就不疼了。”
沈昭昭顿住了手,狠狠瞪了一眼晏长庚道:“疼得你连孑然一身这种话都说出来是不是?疼得你神志不清的想跳深渊了是不是?净说一些浑话!”
“是。”晏长庚眯起了眼睛,在沈昭昭面前俯首称是。
是吗?
说出那样自暴自弃的话来,那真的是天泽君么?那般卖可怜的话,也就只能骗一骗沈昭昭这样的傻子了,而且,这样的傻子好像还真的是不少啊。
晏长庚默不作声的将沈昭昭纳入了自己的保护圈,淡淡扫视着那些表情各异的修士。
真的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去抵抗么?他可是那个男人的孩子,晏长庚轻笑,那个男人最后用自己的生命给他上了一堂课,那就是——
“战斗,至死不休。”
想弄死他?就凭这些人,再过个几百年,也不过是痴人说梦!永远只能看见自己眼前利益的井底之蛙,根本不足为惧。
那些自暴自弃的话,也不过是在那一刻,晏长庚深深觉得无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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