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还从来没有连名带姓叫过他名字呢?
捏着镜子,正揣测不安中,这时候,却忽然看见镜子中雾面有稍稍散开的意思。
当玄极的脸出现在镜子的另外一边,花眠愣了下,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打量了下镜子那边的那人——他看着也不太好的样子,此时镜子大概是放在他身边的某个椅子上,他本人曲腿倚窗而坐,身后是一轮月亮,又大又圆,他半个身子浸在微凉月色之中,花眠可以看见他发丝微微凌乱,衣服也不再是一丝不苟的模样,下巴底下有新生出的胡渣,眼中难得见有些空洞。
大约是喝蒙了。
他稍稍侧过身,这样花眠就能更清楚地看见他身后的月亮,男人垂下眼看向镜中,用稍显得淡漠的语气文问:“什么事?”
“……”
花眠答不上来,调整了个坐姿,原本想好的话被他这么不冷不热的一句话问得有些开不了口,看了眼玄极那边,好像听见了他那边有烟花爆竹的声音,于是东拉西扯:“你那边怎么有人放烟花?”
“……”玄极想了想,扯了扯唇角,居然露出一丝自嘲,“帝位遴选在即,宫宴难免也会多一些,对很多人来说,这是百年难得的庆典。”
“庆典”二字尤其刺耳……
也不知道是不是玄极的语气问题。
花眠听着有些走神,她“喔”了声。
然后两人不可避免地再次陷入沉默。
沉默之中,花眠心中也有些恼火,心想这就完了?你他妈难道就没话跟我说了?我都把梯子给你架脚底下了,你顺着往下爬一爬能死吗?以前不是很会道歉吗!你倒是再道歉啊,然后再说些好听的哄哄我……
想到这,花眠觉得自己蠢炸了——
易玄极这样木楞又不识情趣的人,她却活生生栽在他手上两回:第一回 还能用“这家伙有钱长得帅位高权重谁不喜欢”来解释,这第二次……他就剩长得帅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孽缘还是她眼光有问题。
在花眠胡思乱想之间,那边玄极已经一壶酒灌下去,拿起新的一瓶,指尖一弹便将封着瓶子的红绸塞给弹飞,仰头灌酒,有晶莹的酒液顺着他的唇角下滴,滑过他修长的颈,微微凸起的喉结——
一天之前,她想到他抿成一条线的唇角,还能径自微笑,想着自己小心翼翼踮起脚用指尖触碰它的时候,就像是触碰含羞草似的,它总能条件反射地想要躲开又忍不住微微翘起的模样……
花眠垂着睫毛,微微轻颤,感觉有些撑不下去了。
于是伸手将这边的灯光调暗,强颜欢笑地用正常的语气道:“那、那你少喝一点,别耽误了正事,赶紧结束这茬,我还等着你来接我呢……”
镜子那边,酒壶“咔哒”一声搁置的声音响起。
花眠的声音戛然而止。
捏着玄镜的手指有些微微发凉,指尖紧了紧微微泛白,紧张地笑了笑,花眠忽然有些后悔叫玄极干嘛还不如乖乖滚去睡觉,于是用紧绷地声音小声说了声“那、那我睡了哦”,伸手还没来得及将玄镜扣上,就听见玄极叫了声“花眠”——
悬空在玄镜上方的手僵硬了下。
等了一会儿,她听见自镜子里,男人衣裳摩擦的声音伴随着他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
心中一紧。
表面上却是尴尬地笑了笑,缩回手,花眠心想他果然是想起来了的——也不知道应该高兴看到这一幕还是怎么的,其实她之前心里有些鸵鸟似的饶幸心里……老告诉自己如果他彻底忘记了的话,要不就算了吧,兴师动众的洗了记忆又想起来干嘛呢,那么久以前的事儿了。
她其实不太想计较。
哪怕像是在心中扎了一根刺——
非要拔起来反而鲜血淋漓的,她不想这样。
不幸的是眼下这根刺似乎扎得更深了一些,容不得她不拔,于是心中却有些发凉,花眠将玄镜举起来,对准自己的脸,问:“除了这个呢?”
“……”
“我说过我最讨厌你道歉的。”花眠轻轻道,“你能不能稍稍长点教训?”
玄极放下酒壶,整个人晃了下,花眠看着他一副像是要从窗棱直接滑下去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心想这会儿你装什么可怜给谁看……仔细一想,好像又是她主动威胁他出现的——
哎呀,气死个人了。
心中恼怒,脸上也露出微微薄怒的模样,于是更加显得面无表情……而她看见,玄极坐起来,用指尖扫去肩上的积雪——也不知道他保持着这个坐姿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还是说点别的吧。”花眠疲惫道,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就搞成了这副模样。
几秒的沉默。
“早知如此,我就不敢去现世再招惹你。”玄极用特别低沉到让人郁猝的声音道,“你好不容易使了法子,从我这样的人身边离开,在现世,你有你自己的人生,活得快活……”
“……你还是别说话了。”花眠头疼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偏又要去招惹你,剑鞘丢了就丢了,再打造一个又如何,明明什么都不记得,我却像是着了魔似的要去找,非找到不可,非打扰你不可,闹得你不得安生……对不起,你也觉得很讨厌这样吧?”
“……”
花眠心里那把火,好不容易稍微熄灭,这会儿又熊熊燃烧了起来,于是她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现在说这个有用?我要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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