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这里是……”
还好,似水还在身边。
似水向周围看看,脸色有些微妙,“是那座城。”
莫璐歌的话出现在脑海中,这里,是那座被绝灭魔君屠灭的城池吗?
狂风穿过空巷,发出阵阵刺耳的轰响,像是在告诉人们,这座城池的过往。
熟悉的情形是封无绝心中也有些感概,于是外界的封清灵闭上眼睛,身上被魔气笼罩。
同一时间,似水也变成了练如烟。
她们两人,倒是想到了一起。
练如烟出现后的第一眼,就看向封无绝,两人对视,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些本以为毫无用处,不会影响到她们的过往,一一浮现眼前,然后两个人同时感觉尴尬。
当年的她们恨不得你死我活,如今却又在认真考虑做道侣这件事,真是时过境迁,人心易变。
封无绝有些尴尬,她转移视线,不再和练如烟大眼瞪大眼。
要不要提当年的事呢?封无绝很纠结,她害怕提出来会影响到两人情分。自己的脾性自己了解,封无绝认为,如果练如烟还和当年一样义正言辞的阻止她,规劝她,她肯定也会和当年一样翻脸。
封无绝纠结,练如烟却不会,她直截了当的问:“屠城的原因是什么?”
所以说,有时候练如烟真是个不会看脸色的家伙,性格是又臭又硬,最近几年在坐忘峰上蹲监牢才想开些。
故地重游,练如烟老毛病也犯了。
她一开口,就惹得封无绝不快。
“你那时不问我,如今问什么?你觉得我会说?”封无绝扭头,拒绝回答问题。
练如烟仔细观察封无绝脸上的表情,封无绝没有露出那种厌恶和嘲讽的神情,说明自己的话没有触及她的底线。
“那时不问,是有原因的。”
记忆,回到了遥远的曾经。
那时的练如烟万念俱灰,她刚刚结束闭关,冲击到元婴期,周围的师长都说她是天才,说她是苍穹门的希望。
所有人都很开心,唯独练如烟本人不开心。
如果修为精进的代价是让心爱的人牺牲,练如烟宁愿永远都是金丹期。
封无绝入鬼界时的场景成为练如烟的心魔,她每日闭上眼睛,眼前就会重现那日的情景,于是自我欺骗,沉迷修道。
此次从金丹期突破到元婴,十分困难,差一点,练如烟就命丧当场。
零真将掌门送走,发现跟在身旁的弟子神情郁郁寡欢,皱眉问道:“你还在想她?”
“……若我说没有,师父会信吗?”
“唉。”
弟子的顽固,出乎零真意料,木已成舟,事已至此,他唯有长叹。
早前听闻人界有句话,说儿女都是前生的债,依零真看,弟子也是师父的债,他为练如烟操碎了心。
“你可怨我?”零真想听听练如烟的真心话,自从封无绝被放逐鬼界后,练如烟就将自己关入后山,潜心修炼,一百多年过去,他都没法问问练如烟如何想。
今日练如烟元婴期出关,他才能问上一问。
练如烟抬头,眼前俊美无双的男子,是她的师父。
师父今年一千五百余岁,一步仙君,这么多年,从婴孩时期,到如今她迈入元婴,她的师父一直没变。
练如烟想说不怨,那是养她的师父,一心为她好的师父,真心疼爱她的师父。
她怨天机师叔,怨谛听师叔,但她不能怨师父!
练如烟能看见,在她张开双唇时,师父眼底有一丝期待。
可那句不怨,停在嘴边,说不出口。
怎能不怨?那是她最爱的女子,是被师父,被自己至亲的长辈,亲手放逐鬼界,从此死生相隔,永无相见之日。
不恨他们,已经是练如烟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等了半晌,见练如烟又将嘴紧闭,零真眼中的光芒也一点点消失。
是怨啊,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为了一个人界的女子,怨他。
事情本没有对错,因为看事情的立场不同,人才会说对或错。
零真仙君做的没错,练如烟怨本也没错,错就错在,造化弄人,命运让练如烟遇到了封无绝,还让她情根深种。
“封无绝出现了,在西山。”
“什么!”
像是从耳边吹过的风,又像是在心中投掷的石头。
那一句话,在脑海中无数次回响,练如烟却没法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她忘记自己该怎么说话,该怎么走路,也忘记自己姓甚名谁。
在经历过失望后,才明白,原来希望是那么耀眼和温暖。
她要去找她!西山!她要过去!
练如烟满心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去见封无绝!
视线中突然出现一道黑影,练如烟停在半空中,充满激情的火焰,被冷水浇熄。
她看见了师父隐藏愤怒的眼神。
“她已经成魔,屠城灭族,叫嚣让苍穹门交出你两位师叔。”零真看向练如烟的眼神慢慢变得冷漠,“你还要去?”
“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要去看,我还有好多话没和她说。”
练如烟不自觉的握紧右拳,像是在握紧命运,不让它从手中流逝。
“即便让你的师叔们死,你也要见?”
“……是。”
那一年的练如烟不懂什么叫情爱,所以眼睁睁看着恋人死去,如今的练如烟深受情爱之苦,所以放弃了自我。
但那都不是爱,于是注定了,她会再一次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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