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等路小佳做出什么反应,白景烁倏地蜷起身子,捂住嘴咳了起来。他咳嗽的又重又狠,带着湿音和撕裂音,像是要把整个肺子都咳出来一样。
路小佳连忙扶着他坐起来,手掌轻柔的在他背后抚着,试图给他顺气。
白景烁含着胸,又咳了几下,摊开左手,手心处带着些血,他的嘴角也沾着血,衬着未挂笑容的俊美容颜,竟有些绮丽的艳色。
白景烁并没有急着去擦掉血迹,而是伸出右手搭在左腕上探了一会脉。他的眉心微颦,嘴角却挑了起来,用意味不明的语气道:“有趣。”
白景烁清理了血迹,又反复漱了几次口,往嘴里都了一颗他自己做的蜂蜜奶糖,才向面色不太好的路小佳轻声解释道:“有人给我下了蛊,这小东西不太适应我的身体,就闹了起来。也亏得它闹了这一下,不然我竟是毫无察觉。”
路小佳板着脸,逼视着白景烁,杀气腾腾的问道:“谁?”
一副只要白景烁随便说个名字,他就会立刻跑去宰了对方的架势。
白景烁痴痴的望着他,觉得他美极了。风花雪月自有其锦,刀光剑影自有其丽。这世上每一样东西,每一个人,都有着独一无二的绝代风华,只看你能不能够发现。
汹涌而来的情愫从心口蔓延到全身,白景烁舒展了眉眼,笑吟吟的张开双臂把路小佳扣进自己的怀中。
他抱的很紧,动作却是温柔的。像是对待举世无双的珍宝,只要攥进手里,就绝不允许旁人再多看一眼。
路小佳不走心似的轻轻挣了两下,便回抱住他的腰身,额头抵在他的右肩上,用犹带杀气的微哑嗓音道:“是谁?”
白景烁微微侧头,含住他的耳垂轻咬了一下,含糊道:“不知。”怕路小佳不相信,他顿了顿,又道:“有嫌疑的人很多。”
路小佳不厌其烦的重复道:“都是谁?”
所以打算挨个宰吗?白景烁乐不可支的含着他的耳垂细细舔咬着,怀中刚才还挺的笔直的脊背慢慢软了下去。
白景烁低声笑道:“你都不问这蛊是何用处吗?”
“……”路小佳收紧的双臂,用力勒着他的腰,似乎想要勒断它。但他心里却是安定了些,从白景烁的语气中便可得知,这蛊对他来说完全无关痛痒。
白景烁并不是真的想要他回答,自说自话道:“幸好你没问,毕竟我又没接触过这种东西。不过拿出来之后倒是可以试试。”
潮湿的热气不间断的喷在耳廓上,路小佳厌烦的不得了,又不想推开他,只能挪开脑袋,对视着他,冷声道:“快去拿。”
说拿就拿,白景烁从善如流的牵着路小佳进了院子里的药房。先翻出几只装了药的瓷瓶,又翻出几只空着的,放在桌上。
他在碾药,煮药,配药,指使路小佳每个半刻钟就从装了药的药瓶中倒出药丸喂给他。
折腾了一圈。白景烁吃下最后一颗药,收拾了残局,净了手,翻出一把拇指大的小刀,一只李子大的小盅。
又歇了能有一刻多,他用小刀切开左手中指的指腹,几滴血厚,小米粒大的,不知算是虫子还虫卵的黑粒从他指尖掉了出来。
白景烁抬眼看向路小佳,笑吟吟的说道:“好了。”
他表现的太过随意,一个半时辰都没用上,随随便便的就逼了出来,看着就不靠谱。路小佳的表情有些微妙。
白景烁一边给手指擦着药,一边叹息道:“真可怜,本来它可以长得再大一些的,奈何我的身体不适合让它生长。”
“哦。”路小佳一脸麻木,冷声道:“没有喂好它,你觉着自惭形秽了?”
白景烁权当没听见。擦完了药,他的指尖仅余一道细若发丝的红痕。
他把盅盖盖上,站起身,柔声道:“该做饭了。”
路小佳也站了起来,嗤笑道:“我去吧。”
路小佳做的饭,简直一言难尽。说不上难吃,但也只能说是能吃。毒不死人就是了。
然而白景烁还是满怀喜悦的吃了下去,他吃的既仔细又认真,每一口都要细细咀嚼半天才肯咽下去。像是在吃什么龙肝凤髓。
有人愿意做饭给你吃,不管做得怎么样,都是值得去开心的事。碗碟里装的并不是饭菜,而是对方珍贵的心意。
路小佳味如嚼蜡的吃着饭,他的味觉还没有失灵,自然能尝出自己做的东西是什么味道。
然而他的嘴角却悄悄的翘了起来。当你能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被人珍惜重视着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满足的。
爱是幸福的事,被爱也是。只要活在这世上,总会碰见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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