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邻情绪还有些不稳定,一手捧着纸杯慢慢啜饮早就凉透了的茶水,眼睛滴溜溜四处瞟:警局是一处建在居民楼旁的小平房,外头围了一圈矮墙,银杏、 毛竹、月季、芦荟等绿植杂七杂八在墙脚种了满院,有一抹佝偻的人影举着长棍投射在婆娑树影间,他登时吓得颤了颤,另一只手捏紧秦少游的右手,指甲几乎抠进肉里。
“谁?”
秦少游下意识凶道,把姚若邻往自己背后拉。结果从毛竹底下钻出一个老头,披着军大衣在赶耗子。给他们做笔录的片警闻声出来,见是一场乌龙误会,跟那老头打了句招呼,喊他唐大爷,一面笑眯眯地扯了几句闲话,一面送他们出了围墙。
墙外挨着大马路,路灯敞亮,直通通地延伸成了一个闪烁的光点。姚若邻喝空纸杯,两手都改为抱着秦少游的右胳膊,在如白昼般明亮的地方紧张兮兮状态才略微松懈一点,眼珠子再没乱转。秦少游被他黏着寸步离不得,只能单手打开车门,从副驾驶室艰难地爬进驾驶室,跟杨过似的,开车时也仅仅使用左手。
下雨天路滑,他便开得很慢,车厢里也亮着灯,姚若邻恹恹地靠着他肩膀打瞌睡,却因为过了两段隧道而不敢真闭上眼睛小憩。秦少游叹了口气道:“你要不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吧?你家里安保肯定比外边严密,有家里人陪在身边也更安心。”
姚若邻不自觉地发着愣,案发现场那两个小警察模拟了一遍的犯罪经过,说他当时一进去就立刻惊动了犯罪分子,一个站在房间衣柜前握着凶器听脚步,一个则站在房门口屏息凝气——他与后者面对面,在那人身边停留了数分钟,如果不是他突然喊了秦少游一声,恐怕那人千钧一发之下会先出手制服他,再添上一笔血债。
死神的镰刀就差那么一点点,从他头上落下。
“不用了。”秦少游再三询问,姚若邻才猛然回过神,摇摇头道,“我爸现在不在国内,只有我妈一个女人在家,我回去把事情一说除了吓坏她,还能起什么效果?况且夜深了,路不好走,就近找个地方凑合一晚算了。”
秦少游一想也对,打转方向盘,抄近路朝鱼头家去。
半小时后到了地儿,大门口一束红外线扫过来,将台阶上的两个人都录进了实时监控里。秦少游平时最不喜欢来鱼头家玩,就因为摄像头太多,被机器时时刻刻盯着颇不自在,现下却觉得安全感顿升,输入密码进门,将不常用的几个摄像头也打开,接通了报警器。
他们两个人一晚上没吃没喝,姚若邻还因为看见了扁教练的尸身忍不住吐了一回,酸水都呕尽了,进门起肚子就一直咕咕叫。秦少游翻遍冰箱找不到什么食材,没法开火做饭,去车里拿了他妈寄来的包裹,用微波炉热了热芥菜团子,装了碗白砂糖教他蘸着吃。
姚若邻看着热过第二道以后那绿不绿黄不黄的一团,拿筷子戳起来颇有些嫌弃道:“好像有点糊了。”
秦少游在厨房里忙南瓜饼的装盘,头也不抬的回道:“带点锅巴才香,你闭着眼睛吃就是了。”
姚若邻半信半疑地蘸蘸糖,阖上眼睛尝了一口。食物本身没有多重的味道,但挺有嚼劲的,焦香和甜鲜味混合得刚好,虽然没有入口即惊艳的美味,吃完了却还惦记着想再吃一个。
他原本就饿极了,不知不觉把盘子外边一圈芥菜团子都吃光了,剩中间一个孤零零的光杆司令。姚若邻想到秦少游还一口没碰呢,停了筷子,托着下巴等他端别的食物出来。
秦少游姑妈嫁人之后就没出去工作过,在家里伺候了二十几年老公孩子,别的手艺不成,做饭做零嘴的手艺可谓是首屈一指。他端着色泽金黄的南瓜饼、红白相间的糯米糕并两碗淡褐色的羹上桌,姚若邻又划着勺子好奇问那道羹:“这是又什么?”舀出一勺胡萝卜丁、猪肉、豆皮、虾米等物,很像一碗大杂烩。
秦少游捏着长柄银勺的尾端,一边喂姚若邻尝一口一边解释道:“糊羹,一种不怎么出名的小吃。正好里面有胡萝卜,你得多吃点。”
姚若邻一听胡萝卜就抿着唇不肯张口,勺子在他嘴边硬塞都没法塞进去。秦少游耐心尽失,伸手挠他痒痒,他止不住放声大笑,一勺子带胡萝卜的糊羹就喂进了他嘴里:“唔……我不要……”话还未说完,意料中的奇怪味道没有出现,这卖相糟糕的羹吃起来竟挺清爽。
秦少游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等他喉头一动,全咽下去了才把勺子还他,说:“好吃吧?吃得你嘴角都流涎了。”
姚若邻被他一揶揄,顿了顿舀第二勺的举动,连忙尴尬擦嘴角,却发现根本没流口水,气得反手将勺子塞对面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混蛋口中:“笑什么笑,你不长腺体的吗?”见秦少游被呛到了,狼狈不堪地抽纸巾捂住口鼻,也不禁眼睛一弯,月牙儿似的望着他乐。
“好了好了,我投降认输。好好吃饭,快凌晨一点了,要睡觉了。”秦少游半晌缓过来,赶紧认怂,偷偷睨了一眼姚若邻笑意渐浓的模样,心说,这张脸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比较好看。
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却眉来眼去的把一顿算不上丰盛的晚饭吃了。
鱼头家是一个三室两厅的大平层,他之前合租的室友转行北上了,房门锁着等待下一任租客。另一个闲置房间则被他的手办和高达挤满了,柜子上贴着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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