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就是“爱”。
他目前所拥有的,就只有失去一切记忆后还在勉强顽抗的感情了,连那个人的样貌,都是从照片上知晓的,不能算数。
他只有这份“爱”。
他只知道,他爱着他。
就像是他对之后来传递情报的贝德维尔卿、特里斯坦卿,还有兰斯洛特卿都一遍又一遍说过的那样:“如果这不是亲身经历,激烈的情感未能在我的胸口流淌,反复提醒我一定要找到,我怕是早以为我疯了,会对像是梦一样虚无缥缈的人那么在意。”
“不要这么说了,高文卿,你的痛苦,我们及时无法感同身受,也都能体会到。再即使,你们拥有的感情并不是同一种,可王那边,她的悲痛同样不比你少。”
贝德维尔卿将那个人的名字告诉了他。
特里斯坦卿隔了一段时间也过来,告诉他那个人有蓝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
外貌上的情报其实他早已经得到,照片里显示的虽然只是侧脸,但也无比清晰。他什么也没说,依旧满心庆幸,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感激。
他还是没有回去,身上只带了那张照片,用着实体隐藏在了人类的世界。说是要继续“寻找”,但谁都知道——包括他自己也知道,就算找个十年,百年,无论多长时间,都是不可能找到的。
而在人类世界做的那些事情,也多半没有什么意义。大多时候只是随意地看看风景,望着风和日丽的蓝天出神,有时候走在路上,遇到什么抢劫啊打架之类的事情,还可以发扬骑士的精神仗义出手。
“高文卿——高文,高文啊高文,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兰斯洛特卿恨不能理解他这更像是浪费时间的行为,并且表示,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浑浑噩噩,宛如丢了魂魄的模样。
他很惊讶,用手指着自己分明没什么异样的脸:“你在说什么啊兰斯洛特卿,我不是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吗?”
确实如此。
他依然在微笑,亲切,温和,热情,让人一看就不由心生好感。走了这么多地方,被他出手帮助过的人们都这么说,无一例外。
可兰斯洛特卿却不这么觉得。
“贝德维尔卿他们是不忍心戳破,这个恶人就让我来做吧。高文,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双黯淡得失魂落魄的眼睛,连坦率点面对都不敢,还叫什么太阳骑士!”
然后,兰斯洛特卿重重地给了他一拳头,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这一拳,倒是真的把他给打醒了。
面对怒不可遏的同伴,他用袖子擦掉了从嘴角流出的血,沉默了许久,才第一次袒露了真正的心声。
“你还是误会了,兰斯洛特卿,我并没有像懦夫一样逃避。”他说。
“这段时间,我只是无法克制地想,如果没有er和玛修小姐,如果我没有去特异点,看到那封信,现在的我依旧会心安理得地享受一无所知的幸福。”
“而如今,我不再一无所知,虽然没有记忆,但我知晓了他真的存在,并且从未有这般确定过,他就是我愿意用生命,用我的一切去守护的爱人。可是——我又在思索,过去的心安理得算什么?他的存在消失了,我把他忘得这么彻底,这样的我,还有什么资格……”
“高文卿,你……”
“没事,就当我是在为自己的遗忘赎罪。”
从兰斯洛特卿的表情来看,他估计还是没法理解他的思路。
其实很简单,他就是在“赎罪”。无论原因,无论有着多大的隐情,对心爱之人无比忠贞的骑士无法容忍自己的遗忘。
他故意将自己放逐,因为,目前所拥有的这些零碎的线索根本无法将名为艾尔利的爱人完整地拼凑,他只能守着这些碎片,在漫无止境的追寻的路途中,承受思念无法寄托、爱人的面目永远模糊不清的,痛苦的折磨。
“……难道,你准备就这样一直毫无目标地漂泊下去?”
“当然不会。”他说:“这只是短暂的假期啊,得到er的允许后,我才能毫无顾虑地前进。再过一阵……不,再过几天,我就要回去了。”
——我要为我的君主献上满心热忱和我的所有忠诚,这是永远亦不会改变的最大原则和前提。但爱情与忠诚,能否让这二者同行。
——我的忠诚献给了王和御主,而我的生命与时时灼烧我心,点亮我眼的爱情……
他这么想着。
却不知道,在“修改”之前,他曾经将这样的话说了出来,就光明正大地说给了那个人听。
那一天,兰斯洛特卿在长久地无言以对后,拉着他去了夜晚之时正营业的酒吧。
他们畅饮了一夜,彼此都大醉淋漓。
依稀记得,兰斯洛特卿问了他一句,假设那个人能够回来,他会做什么。
他答,他会将骑士的坚持贯彻到底,爱慕他,守护他,并期望他能够得到幸福。
结果兰斯洛特卿又给了他一拳头。
“意思就是你不打算去追,只想看着你的梦中情人跟情敌远走高飞?是男人么,拿出你以前跟贵族夫人调情的气势,不要给圆桌骑士丢脸啊!”
他:“等等等等,我绝对没有跟贵妇调过情——”
实在是没有办法。
在酒精的麻醉人心的效果影响之下……不,或许,还有那么些许他自己心中未能及时收敛起来的妄想一般的痴心。
“好的,兰斯洛特卿,感谢你用拳头砸出来的这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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