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一片光芒,湿润的路面迎着光,犹若银河。
林枷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姜赦的脸上,姜赦也没有动,刺目的光芒照在他脸上,长长的眼睫沾着水珠,他的眼眶一片通红,唇角抽搐,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放开手,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脸上却怎么也抹不干净,泪水越抹越多,脸颊鼻子被擦红了,但他死死咬着嘴唇,不允许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过了许久,林枷才轻轻地捧住他的脸,微凉的唇吻在他湿润的眼睫上,他的鼻尖,他的脸颊,他的嘴唇。
“好,我们忘记这件事。”
下一瞬,姜赦用力将他抱住,额头死死地抵在他肩上,泣不成声。
“林枷,我难过。”
林枷轻吻他的发梢,将他箍进自己怀里。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着,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
为什么他们不能像别的同龄人一样呢?
☆、033
家里还是保持着离开之前的模样。
啪嗒一声,林枷按了开关,屋子里顿时一片亮堂。
姜赦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林枷回头看他,朝他伸出双手,他抿了抿唇,握住了他的手,脚才刚刚抬起,耿直婶便急急忙忙地拿了个盆子过来,大声喊着:“等等等等,先别进去啊。”
说着把盆子放到门口处,往里面点了一把火,“跨个火盆,去去霉气。”
姜赦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火焰映出他眼里一片光辉,“谢谢你,耿直婶。”而后一下子跨了过去。
耿直婶摆了摆手,“嗨,这算个什么事啊,好啦,都这个时候了,好好打理一下,今晚就早点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说完就把火给灭掉,端着盆子走了。
姜赦看着她的背影,耿直婶个子不高,身材微胖,地面泥泞,她的裤腿都沾了泥屑,一边走一边低头看自个儿的裤腿,偶尔嫌弃地甩甩腿,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念叨声。
他看了很久,直到耿直婶的背影消失很久,他才回过头对林枷说:“对,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林枷的心悄悄放下来,脸上露出笑容,“是的,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这些话都是你告诉我的。”
姜赦抬了一下手想摸他的脑袋,停在了半空中,林枷目光在他的手上停留片刻,迅速地移开,转过身走进厨房:“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好不好?你想吃点什么?家里虽然没有特别好吃的东西,但填饱肚子还成。”
姜赦没漏掉他眼里一闪而逝的黯然,沉默片刻,跟上去用拳头轻轻捶了捶林枷的肩,笑着质疑他:“真的吗?你真的能做得好吃吗?算了,还是我来吧。”
眼看姜赦抢着干活,林枷立即就不乐意了,伸手去抢,一来二往,最后姜赦还是被赶着去洗澡了,完了出来见桌子上摆了一碗香喷喷的面,眼神有些诧异,“咦,真的做出来了。”
林枷收拾好东西准备接替他去洗澡,闻言笑了一声,“是啊,做出来了,最近悄悄研究了不少,就等什么时候大展身手。”
姜赦眨了眨眼,摸着肚子笑:“你这坏蛋,原来是悄悄躲着去学习了。”
水汽蒸得他脸颊红,眼眶里亦是一片水光,眼角眉梢都是高兴。林枷一怔,目光却停在他宽大衣领里面的肌肤上,他站在姜赦的斜后方,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后肩上的一道淤青,一眼便知是被人用棍子打的。他忽然觉得有些腿软,姜赦被哄高兴了,回过头见他一动不动,疑惑道:“怎么了?”
林枷发现他下意识地拉了一下衣领,潜意识便不愿意让他知道这一切。
“嗯,没什么,我在等你说好不好吃呢。”
姜赦笑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好吃。”
“那就好。”林枷抬着热水朝公共厕所里面走,脚步沉得摇摇晃晃,姜赦见了便不免担心,冲他喊:“要帮忙吗?”
他连忙定了定心,稳稳当当地往里走。
桶里的水刚出锅,仍沸腾着,林枷开了水龙头,冷水哗哗往热水里面冲,升起一片水雾。他一件件脱着衣服,脱到背心的时候动作忽然停下来。
林枷脸色微白,保持着将衣服拉到一半的动作,浑身僵硬。
他想,是不是只要再迟一点,他再迟一点发现这些事情,姜赦什么时候被人打死在外面他都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想法消极,但他控制不住。
这个澡洗得有些久了,久到姜赦在外面担心地呼唤他,他才猛地回过神,桶里面的水已经完全换成了冷水,每一滴水珠都带来刺骨的寒冷,可林枷却知道,这些冷水根本不如他情不自禁的想象来得可怕。
那一瞬间他甚至想,把姜赦永远关在家里,当他的金丝雀就好了。
林枷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眶,直接将脑袋放在水龙头下,任冷水无情冲洗掉他脑子里阴暗的念想。
等林枷冷静之后回到房间,被子拱起一大团,姜赦已经睡下了,林枷盯着他毛茸茸的脑袋看了一会儿,也默默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岂料姜赦根本就没有睡着,他才刚刚躺下,姜赦便叫嚷着让他起来:“你头发还湿着,起来!”说完便起身越过他下了床,“不行,你这头发太湿了,这天气,肯定得生病。”
姜赦在这段时间里身子拔高了不少,窗外的月光浅浅地照进来,他的背影越发挺拔,像一头猎豹般轻盈落地,黯淡的光线下甚至能看见他薄薄肌肉下积蓄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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