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也不是什么喜事,到他这就想庆祝一番。
装了一壶满溢着花香的春酒,两年了,春日里埋下的春日里起。
日头正好。
朝阳这个修为的鬼,也不怕什么阳光了,只顺着味道,便找到了大概的位置。只是城里人多,杂耍小摊占了大半条街,熙熙攘攘,怎么看也不像是柳非颜这个时候会在的地方。
颜朝阳正奇怪,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却听一阵熟悉的声音叫喊,还未细思身子便一闪,到了人前了。
柳非颜猛地被撞了一下,鼻尖都疼了,仰起头来正要骂,可一眼便呆住了,指尖骤凉。
后头的叫喊还在继续,可他像是没听见,愣怔之后嘴巴一瘪几乎是立刻跳起来挂在颜朝阳身上,方才的慌乱一瞬不见,又哭又笑,又咬又蹭的,活像大街上发神经的,惹人侧目。
颜朝阳把他带到一边,还没问话,旁边倏地又闪过来一个庞大的人影,抱住了柳非颜的大腿:“大仙啊!你一定要保佑我媳妇儿生儿子——”
颜朝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柳非颜拼命摇头,那人还在摆头蹭脑袋,快要将那满脸的涕泪都蹭到柳非颜衣服上,朝阳眼神一暗,直接把人踢开了。
柳非颜惊:“天哪,人家说近墨者黑真是有道理,你现在怎么还会踢人了?”
“他将你身上弄脏了。”
那人嗷了一嗓子,正欲发难,却见自己心中的大仙正与人抱在一起,顿时没了底气。
老祖宗气势逼人:“快走。”
“不行,我媳妇儿还指着这位大仙生儿子呢!”那人死皮赖脸。
颜朝阳眼皮抖了两下,只不过是一年多没见,居然都要帮人生儿子了?
柳非颜觉着自己有些危险,冲他吼了一句:“快滚!明年你媳妇儿生儿子!”
哎哟喂总算轮到自己了,那人拍了拍裤腿,又朝他拜了拜,留下五文香油钱才彻底消失。
总算是清净了,一眨眼回到他暂住的宅子,柳非颜这才来得及好好看看自己的老祖宗,也同其他人一样说了句:“好像瘦了。”
“是你瘦了。”
柳非颜一听,眼眶就红了,埋怨道:“你不是说每天都来看我的么?”
一睁眼就是一群不认识的人对着自己撒粗盐贴黄符,不管住在哪个破庙,最后都会被人赶走,说是玷污了神明,就一个疯子看见自己死而复生觉得他是升了仙了,整日里求他保生儿子,逃到哪儿骚扰到哪儿。
半年来他从自己原来住的地方,抱着一条狗越跑越偏,有时候又会往回跑几天,生怕老鬼找不到他。
可结果每个地方都没有人找他。
颜朝阳搂着他让他哭了好一会儿:“对不起,我一时半刻,也不能上来,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毕竟灵丹离体太久,需要休养。
他摇了摇头:“没事,我本来都以为你不会来了。”说完又自己笑了,“其实我想见你,直接往悬崖下一跳就好了,可是……我没用,我不敢……也舍不得,还是想……”
颜朝阳心里一阵酸疼:“不用,你要好好活着——阎君说你只剩下几年了。”
几年啊……
“……也好,那你会经常来看我么?偶尔出现在梦里也可以啊,我现在可可怜了,这地方天不好,也没什么人好偷的,他们自己都不太富裕,有钱人知道马上要打仗,早就携家带口卷着财产跑了,我才能占着他们的屋子住。”
他环顾了四周,才发现这宅子大的出奇,只是里头细软一并空了,几乎是空无一物,他问:“你睡的地方呢?”
柳非颜指了指:“喏,那个。”
颜朝阳皱了皱眉,那不过就是个床板,铺了一层灰色棉布,只不过比其他地方要干净些。
“其实还行,我以前不住破庙也要睡人家的房梁,这个至少还能翻身呢。”他掰过老祖宗的脸,“别看那些东西了,我带你见见大黄。”
那是一条很土很土的,土狗,毛色也是很乡土气息的黄,在院子里傻瞪着门口的大树。
柳非颜推了他一下:“你这么嫌弃的样子做什么,要是没有它,我早就冻死了,抱起来很暖的。”
“……我以为你以前日子过得还可以。”老祖宗难受地抿紧了唇,攥紧了他的手,哪能想到那般生龙活虎的人,眼睛那么有神,却是如此生活的。
“我就是个小偷,也没什么大本事,还要整天盯着别被人捉住,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他拍了拍朝阳,“倒是跟着你过了不少好日子。”
有了万鬼之上的朝阳大人,他想着今天肯定不用出去踩点儿了,结果老祖宗直接拿出一打鬼画符银票搁他手里。
“……老祖宗,你们那儿的纸钱,我用不了啊。”柳非颜哭笑不得,眼看着老祖宗眉头越皱越深,他提议道,“不然你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刚死的小鬼吧,问他家里拿点儿?”
颜朝阳看了他很久,柳非颜才想到,人家是什么身份啊,怎么说也是个半仙了,自己居然让他去做这种事,又不跟自己似的没脸没皮没有底线。
“那个,我说笑的,人家自己的银子肯定也要留着给自己家的孩子,我们这么做不厚道。”
“我去。”
柳非颜惊了一下:“啊?你说什么?”
“我去,我们成亲了。”
要说说这种话,他真的不是老祖宗的对手,突然气氛就变了,怎么会这样呢……他揉揉鼻子,缓缓抬手掩住了眼睛,嘴唇颤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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