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出门的前一天,有人敲响了我的门,我透过猫眼看到了一张很面熟的脸,打开了门。
对方见我说的第一句是:“小伙子,要不要跟我一起干?”
我愣了一下,源自他的那一句“小伙子”,他年纪大概四十多岁,喊我一声小伙子也不算占我便宜,可我就是觉得特不好意思,感觉是自己占了便宜,毕竟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时候了。
“抱歉,您是哪位?”
我这个问句,在之后和他每一次喝茶聊天的时候,总会被提起,当做笑我傻的论据。
“郑强,上次在韩进的办公室里,我们见过一次。”
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原来是上头巡查组的领导,忙侧过身请人进来:“抱歉,时间过得有点久,记不太清了。”
“没事儿,我也记不太清你的名字了,刚刚上楼前还特地看了一眼资料夹。”
“您过来这是?”
“上次的巡查组去汉东出了些事故,我需要几个靠谱的人手补进来,正好听说你辞职了,是不是没有下家,要不要来巡查组干?”
我直接被他这一番话弄得蒙圈了,花了一些功夫弄清楚他表达的意思,之后就觉得特别不靠谱,不由反问道:“我已经辞职离开公务体系了,您那边不是一直抽调在职人员么?我这边不太合适吧。”
“不知道谁跟那些小年轻说的,巡查组福利待遇低,捞不到什么油水,还容易出工伤事故,我这次过来招人,有几个不错的苗子都直接拒绝了。”他坐在我沙发上,喝着茶水,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提到油水和工伤也面不改色。
“等于您找我,是因为找不到人了?”
“这是一个理由,更深的原因是我那时候见你,就觉得你特别合适。咱们巡查组,不能内部混进来一个心思不正的,你心思正、立场也坚定,干这活正合适。”
实话实说他夸得我特别心虚,我并不认为我是一个伟光正的人,只能勉强算是个好人。倘若他在年前找我,我有很大的可能会答应他,但我现在好不容易逃离了这个体系,实在不太敢再去接近。
我正想拒绝他,却听他又补了一句:“巡查组干的活就是翻出那些阴暗的弯弯道道,不受任何组织和个人的影响。陈和平啊,不管有谁曾经威胁过你,你到了我这儿,我起码能保你安稳。”
我不知道郑强说这一番话,是有的放矢,还是无心为之,但的确戳中了我心底最需要的东西。
我没再犹豫,只回了他一句:“好,我跟您干。”
“不问问工资待遇,不问问我什么级别?”
“我全家就只有我一个人,糊口就好,没什么特殊要求。”
郑强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那成,明天就办手续,后天跟我出差。”
“这么快?”
“可不,事情安排得急,去晚了,证据都不见了。”
第24章
于是第二天,我就跟着他跑上跑下,档案关系直接提了封进了保密区,各方面的履历又筛选了一遍,连近期的通话记录都过了一遍。郑强问我和张晨是什么关系,我想了想,回了一句:“闹掰的朋友。”
我们曾经是朋友,现在闹掰了,感觉这形容最贴切。
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郑强先给我转账了三千块,我问他什么钱,他说买保险的,我特别诧异地瞅了一眼他。他依旧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公家有公家的保险,这是额外叫你买商业保险的,每年特批一份,跟我们干这行危险系数一点也不低,你多买份保险,我也多安心一些。”
我无话可说,只觉得上了一艘贼船,但上都上了,也没有临时反悔临阵退缩的打算。
随便找了个网络的保险申请,专门管意外事故的,交了一年的保险钱,受益人需要对方的身份证号码,我想了又想,竟然只记得张晨的。
于是鬼使神差地留下了他的姓名电话和身份证号。
第二天坐上卧铺,准备前往汉东,因为不是旅游旺季,买到了两个下铺,整个车厢里也没多少人。郑强比我大了将近二十岁,他让我喊他郑叔就行。路上,我问郑叔为什么不做飞机或者高铁,郑叔回了我一句省钱,他的差旅费级别够了,我的还没够。
我认真地询问了我自己的级别,得知自己已经从处级干部,变成了最基础的办事员,卧铺票301元整,多出的1块钱还要我自行垫付。
郑叔把被子铺平了,舒舒服服地躺下了,他说:“这也怪你,没事辞职干嘛呢?辞职之后又消失了一个月,联系不上人,过往的关系都清空了,自然要按照最低级别来算。”
“……新来的大学生级别都比我高吧,郑叔。”
“是的,受刺激了吧?”
“那您跟我说的事态紧急,必须尽快赶往?”
“是很急,但也急不来,我们捋一捋思路,不要再被牵着走了。”
“那您给我些资料?”
“都在我脚底下的包里呢,你自己翻着看一看,我先去睡一觉了。”
话音刚落,郑叔翻个身就睡着了,我一边想着他未免对我也太放心了,一边拿了他的包,抽出了一个牛皮纸袋。
牛皮纸袋的封口处有一串无规则的数字和字母,除此之外,连封口都没封,绕开线就能轻松把里面的文件拿出来了。
最上方的,是一封匿名举报信。
火车摇摇晃晃,发出有规律的铿锵声响,我一开始看得很快,到后来越看越慢,看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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