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父在世时,和当时的孟四爷是交情颇深的同窗,不过孟四爷才学平平,且志不在科举,而方父二十多岁便中了举,成了这镇子上唯一的举人老爷。
在晏朝,举人若是不想继续参加考试,可以直接向朝中求职,也可以被推举做官,有门路的,还能谋个不错的职位。
晏朝士庶等级森严,方父当年虽未入朝为官,但芫娘身为举人之女,在俪阳镇是头一份的,当时前来方家求娶芫娘的可不止一家两家,连外镇,甚至郡城也有人闻讯来求娶。
姚家祖上出过一个五品官,在俪阳镇是大户,孟四爷跟方父有同窗之谊,又关系甚好,便想同方家结两姓之好。
于是,在芫娘稍大一些后,这俩死党就背着各自老婆,定了书信婚约。
方家祖辈都是耕读世家,家世清白,方父如今又是举人,虽说家底不丰,但当时芫娘的身份是绝对配得起孟四爷的嫡长子的。
前提是方父在世。
孟四夫人当时只是觉得方家家底薄,看在方父有前程,方霰也颇有能耐的份上,就同意了。
谁能想到年轻力壮的方父,一场风寒就要了他的命。
接着方芫守三年重孝,出来就到了嫁人的年纪,孟四夫人一开始不承认这门亲事,后来被孟四爷教训了一顿,这才施恩一样允许方芫进门。
当时两家就因为婚约的事情,闹过不止一次,姚氏若不是看在这婚约是已逝的丈夫定下的,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女儿嫁到孟家。
本想着方芫嫁过去,有丈夫护着,就是孟四夫人再横,也不敢过分,但那位孟少爷却是个病秧子,就是有心也无力护着妻子。
之前芫娘回娘家来,私下和姚氏说了,丈夫至今都未能和她圆房,孟四夫人明知道是自己儿子身体不行,却还日日怪芫娘肚子不争气,说一些是芫娘揽不住丈夫的心、不能给丈夫带来福气之类的话。
方霰跟孟家大爷的嫡次子交好,孟明安表字蕴台,上头还有一位庶出的兄长,只是那兄长一心钻营商贾,没有孟明安在读书一事上的天分。
孟明安被孟家上下寄予厚望,在孟家地位很高,若不是有他照料,芫娘在夫家的日子怕是更难过。只是孟明安前年去了京城,虽说走前特特留了话,但时日一久,孟四夫人就故态复萌。
姚氏泼辣,却要顾忌着儿子的声名,每次听到女儿不好,也就只能自己骂上两句,至多上孟家撒个泼,不能真让女儿跟孟五郎和离。
方霰要走科举入仕这条路,势必要“名声”二字,亲妹和离会于他名声有碍,姚氏再心疼女儿,也越不过儿子去。
方霰不在乎这点名声,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只要有学识有本事,谁会去在意他是不是有个和离的妹妹,所以他一直在想法让芫娘从孟家那个大坑中脱离出来。
只是亲娘总扯后腿。每次能把优势变成劣势。
不过这次不同……
方霰看了一眼一旁老实装乖卧着,其实在听八卦的小豹子。
“不行,我得上孟家跟他们说道说道,正巧芫娘身体不适,也不用大老远的回来看望了,我亲自去孟家见见芫娘,要是不行我就……”说到这姚氏顿住了,视线落在儿子身上,还没能把下面的话说下去。
“实在不行,就和离罢。”
***
方霰这次的探亲假足有十天,姚氏在家嚷嚷着要上孟家闹事,嚷嚷好几天,也没下定决心要去。
孟明安比方霰年长好些岁,前年进京,去年就下场春闱了,中了进士,最近听说又有可能被擢拔为庶吉士。
庶吉士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的“天子近臣”,有句话就是“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故庶吉士又有“储相”之称。
姚氏不知道什么是“庶吉士”,只知道有孟明安在,她就不能跟孟家闹的太僵。儿子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
然这一次不同,先前说要回娘家来看姚氏的芫娘,直到方霰的假期结束也不见人影。
最后竟是她身边陪嫁去的丫鬟,一身狼狈的跑回来求救。
方芫出嫁时,方霰坚持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妹妹做陪嫁,还特意从镇上人牙子那儿,买了两个小丫鬟来做陪嫁,免得到了孟家,都没个人照料。
两个小丫鬟一个叫锦茹,一个叫锦棉。
这次回来报信的就是锦棉。
“大郎君,您快去救救我们少奶奶吧,她要被孟家沉塘了!”
不止是姚氏,连方霰也没想到会听到这种消息,一时间都脸色大变,姚氏更是差点晕过去。
方霰沉下脸色冷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
余嘉棠正在前往去营救妹子的途中,当然,他是被硬带去的。
孟家最近有位孟明安的好友在借住,那是位跟孟明安年纪相仿的郎君,姓魏,在家中行二,说是正经官家子弟,其父是鄯州知府。
鄯州离泺郡太远,谁知道鄯州知府是不是真有这么个儿子,但观其谈吐气派,出身大户人家是肯定不错的。
魏二郎是孟明安的好友,有信物为证。孟明安每隔半个月都要送来一份家书,让孟家人好生招待魏二郎。
他在孟家有自己的随从,也不是白住,孟家一向自诩好客大方,怎么也不会把人往外赶。
再者魏二郎君学识渊博,闲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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