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无论听多少遍都是那么好听,枫璟安凝神沉默了片刻,才沉声缓缓道:“你不走吗?”
【走?】
对方显得有些奇怪。
【走去哪里。】
这回轮到枫璟安疑惑起来,停住脚步,转头直直的凝视他:“你……不会如同小宝一般离开吗?”
一句话,说的凝光微微一怔,竟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回应他。
枫璟安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仿佛知道了答案一般,不再言语,抽出手独自往前走着。
凝光眺望着宫道上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也不禁在心中问自己。
自己会离开吗,自己想离开吗。
这问题若是放在之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说想,可是如今,心中却仿佛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一般。
到底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他又不禁想,如今小宝已经离开了,若是自己再离开,那人,又该如何……
等到凝光迟迟回到清风苑的时候,推开房门,却发现枫璟安已经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也是,进宫已有三天时间,第一晚想着如何捉到那女鬼,第二晚守株待兔,又与女鬼长谈了一番,整整两个晚上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第三天……从清晨到现在,枫璟安一直忙着解决此事解决彼事,也是未曾合眼休息过,想必也是累坏了。
放缓脚步,轻轻走到床边,注视着对方那副俊朗年轻的脸,凝光心中一动,不知为何竟很想触碰对方。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冰冷白皙的手指轻轻触上他的脸,一一抚过对方额心,浓黑的眉毛,轻合的双眼,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双格外好看的薄唇,脑中不禁回忆起,从初见到现在的一点一滴。
当阴阳道师,真的是很辛苦又很危险的一件差事。
相处时间不算长,但却不知是因为血咒的原因,还是因为其他的一些什么,心中隐隐有一丝羁绊。
像凭空生出一条绳子,将自己与他紧紧牵连住,想要脱身抽离,却无法做到那般果断,因为会扯疼对方,也会弄疼自己。
心中已经没有了怨怒,但若理由是他……
内心挣扎纠结了许久,凝光才如释重负般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留下来的理由是他,那么自己想必也是愿意的吧。
能够被净化凶气,不成为祸乱人世的凶尸,能够来到这里,追寻生前的真相,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人的功劳。
若是就这么离去,若是就这么离去……
想了半天,凝光也不知该如何继续形容下去,但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入养尸谷
皇宫高墙之上,一抹身影静立于此,浑身散发出与身俱来的威严之气,他默默注视着下面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眉间的凝重之色一点一点加重。
“皇上……”
莫公公在身旁轻声提醒:“最近的天儿越来越凉了,这上面风大,咱们下去吧。”
杞越岿然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静静注视着那两道身影走出皇宫,这才轻叹一口气,拢了拢肩上的披风道:“走吧。”
世人皆知,景光帝与前朝大将军之子是铁打的兄弟情,而在杞越心中,能够被称之为朋友的,或许也只有临川一人。
无论他是凝光也好,临川也罢,都一直会是自己所珍视的人。
他要与那道师一起修行历练,只要是他做出的决定,自己都尊重,因为……也没有理由可以留住现在这样的他。
或许也再没有资格。如今的临川,虽对自己没有了恨,但也没有了当年的情谊,是形同陌路般的态度。
那道师处理事情有条不紊,或许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将这样的临川交给他,或许对双方都是最合适的。
至于江绝那些残留在外的余孽……他自然会一一扫除。
深邃的眼,最后眺望一眼那两个黑点,随即缓缓转身而去。
……
京城街道上,柳辰阳背着那只养鬼罐,里面装着某只戾气受损的活鬼,在人群中往前面行走着,脸色阴沉的盯着前方一人一尸。
这趟皇宫真是去的莫名其妙,不仅鬼没捉到,连个苦劳都没得到,那莫公公塞给他赏金时,简直就像个打发叫花子的。
前方,枫璟安一手牵着凝光,以免人群冲散了两人,心中想的却是。这一趟真是没白来,不仅从皇宫里赚到大把银子,而且还解开了凝光一直以来的心结。
最重要的是,凝光没有选择离开,而是意外的留在自己身边,这对枫璟安来说,无疑是极大的庆幸。
离开安远观已经有数天了,想起师父临走前将弟子们交给自己,结果自己却出来溜达了这么久。
……也不知道那群顽皮的弟子放纵成什么样了,平日里便不怎么老实,不知道白箫能不能管住他们。
现在便启辰回安远观,至于清光城,来日方长,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去看慕子衿他们,况且,小宝的遗物还需自己亲手交给红鸾。
再买辆马车显然太破费了,枫璟安路过一户人家门口,站在珊栏外面一手摸着下巴,盯着里面的一头毛驴思量着。
还没决定好究竟要怎样,只听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这位道师,可是要去哪里?”
枫璟安牵着凝光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穿布衣,面相平凡亲和的老头儿,正坐在一辆马车前头,一手握着缰绳看他。
出于礼貌,便向他淡淡点了点头:“在下是南边淳山,安远观的阴阳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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