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倘若有孕,生女也就罢了,若是生子……
照圣上这种宠爱而言,还不定有什么造化呢。
隔着一层帕子,太医枯瘦的手指搭在了锦书腕上,静心诊了片刻,方才微微一笑。
“圣上,”他缓缓道:“娘娘有孕,已经一月有余。”
这句话一入耳,圣上面上喜意便不受控制的流露出来,一边吩咐重赏太医,一边将锦书抱入怀里。
“圣上,”毕竟是在人前,锦书有些羞赧:“别这样……”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便被圣上打断了。
他低头看她面容,目光澄明而欢喜:“怜怜,怜怜!”
“你听见了吗?”圣上道:“你有身孕了,我们有孩子了!”
他这样情真意切,竟连仪态都顾不得,锦书嘴唇动动,终于将那些即将出口的劝说咽下了。
“我同七郎一般欢喜,”她偎在他怀里,道:“不差分毫。”
圣上与贵妃这样亲近,感情自是极深,下首的一众宫妃脸色都不太好看,贤妃更是脸色泛青,目光微冷。
三皇子便坐在她身边,看一眼母亲神色,瑟缩着收回脖子,老老实实的坐着,没敢出声。
知晓了这样的好消息,圣上自然无心理会眼前宫宴,抱着锦书说了一会儿话,忽的想到另一处去。
“前几日贵妃精神不济,你们竟也没看出来?”圣上转向那太医,冷冷道:“她喝的汤药,可会伤胎吗?”
“圣上尽管安心,”那太医擦一把汗:“娘娘月份还浅,前些日子,自是看不出的。至于那些药,也多是安神养身,并无大碍。”
圣上舒一口气,也不顾一众人还枯等着,只对着那太医,极有耐心的问了许多,到最后,竟连生产时该当如何都问到了。
锦书靠在他怀里,听他这样不厌其烦的问,忽然不想出声打断他了。
素来端肃的男人,为了她,却不顾别人如何看待,将那些微小到可笑的事情一一问出口。
这是何等的情深。
她一点儿也不嫌他絮叨,只是觉得温暖。
像他叫她怜怜时一样,沐浴了日光一般的温柔。
如此过了许久,久到底下人连面上的笑意都僵硬起来,圣上方才微微正色,继续同静仪长公主说几句,只是目光有意无意的,却总是落在锦书身上。
“贵妃当真是好福气,”静仪长公主开罪了锦书,还为此被圣上斥责一通,还没等缓过神来呢,就听见人家有孕的消息了,当着圣上的面,不免要恭维几句:“承恩才多久呢,竟有了皇兄骨肉,我看着,指不定是位皇子呢。”
锦书向她淡淡一笑,既不亲热,也不生疏,落落大方:“借你吉言。”
“这哪里是福气,”坐在后边的宫妃低声嘀咕:“小两个月了,圣上只临幸她,换了别人,也能怀上。”
“低声,”她身边的宫妃好意提醒:“圣上正欢喜呢,你这样说的扫兴,不定生出什么事情来呢。”说着,借助宽大衣袖的遮掩,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贤妃。
那宫妃瞥见贤妃明显僵硬的脸,对视一眼,一道停了嘴。
圣上只看着锦书,似乎她便是一切,略一思忖,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锦书问他:“七郎这是怎么了?”
圣上又一次伸手去摸她肚腹,笑意和煦:“这个孩子,也是行七的。”
锦书听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圣上是说,她腹中孩子出世,倘若为男,齿序同他一般,都是行七的。
“生男生女皆有天定,哪里能说的准,”锦书笑道:“若是公主,还是行四呢。”
“朕不管,”圣上竟有些孩子气的道:“朕是天子,金口玉言,说你腹中为皇子,便是皇子。”
锦书见他这样执拗,好笑之余又有些忐忑。
——倘若他太盼着是皇子,来日却生了公主,且不说六宫如何,只这种期盼的落空,就很有可能会造成另一种恶果。
不动声色的一笑,她假意嗔怪:“七郎说的这般肯定,倘若怀的是公主,在腹中听见你这样说,会伤心的。”
“公主自然也极好,”圣上轻轻握住她的手:“只是朕心里面,还是更希望是位皇子。”
“圣上呀,您可别早早将话说满了,就像是贵妃说的,生男生女,哪里是人能定的呢。”沈昭媛看一眼锦书,语气含笑,隐含涩意。
她是四皇子生母,家世虽比不得贤妃,却也是名门,加之四皇子与三皇子年纪相仿,更是免不了明争暗斗。
贤妃好歹是大家出身,三皇子又是年长,她让一让也就算了,可姚氏算个什么东西,竟也爬到她头上去了?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现下她只是有孕,还没有生呢,圣上就一口一个皇子叫着,满脸的慈父情怀,叫她们这些同样有子的人,把脸往哪儿搁?
看这架势,若是贵妃明日生了,圣上指不定就直接册封太子了。
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呢,倒是想的长远。
锦书听出她语气中的酸意,既是无伤大雅,也就没有回话,只当是耳边风。
圣上却一抬眼,目光落到她身上去了,眼睛微眯,似乎在笑:“你说的倒也不错,只是朕私心里,总想贵妃为朕生位皇子。”
他脸上带笑,语气却微沉,换了旁的时候,沈昭媛必定合上嘴,老老实实的不说话了,可是今日她被刺激到了,一时之间,竟也未曾察觉到圣上语气异样。
“臣妾倒觉得,公主也极是玉雪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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