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晞决心给李儒风解开心结,永绝后患,便扯了另外一只圆凳过来,挨着李儒风坐下,耐心问道:“你今天究竟是为了什么想吃药?”
李儒风脸皮又厚,人又变态,不像是轻易能想不开的人啊。
“你莫不是没有发现?”
李澄晞更加莫名其妙,道:“发现什么?”
“我刚刚穿外袍的时候,便看不见了。”
???
李澄晞呆了呆,缓缓伸出手,在李儒风眼皮子底下招了招,见他果然没有什么反应,还是不太放心,便去多宝阁前,拿起一件价值连城的翡翠摆件,作势重重往下一摔,想深层次试探李儒风。
结果他手下一滑,没有拿稳,那翡翠摆件……真的碎了一地……
钱……钱……城……城……这不是他想的啊!假戏真做真是令人痛彻心扉地伤情!
李儒风奇怪道:“你摔了什么?”
李澄晞飞快回答道:“没什么。”
李儒风“哦”了一声,没再说旁的话。
“其实我摔了你的……”
“翡翠摆件?”李儒风单手支颐,指尖略一摸索,拿起桌上的茶壶,在一旁的杯子里倒了一杯茶,“摔了就摔了罢,左右是个死物,我现在也看不见,没什么用处。”
李澄晞甚是感动,又颇为忧心,说:“你怎么会忽然失明?”
李儒风将茶杯凑到嘴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语调也是淡淡,大约并不怎么在意。
“老毛病了。”
李澄晞却觉得十分糟心,因为他凑巧回忆起了和李儒风的一些往事。他记得李儒风曾经说过自己目力不好,也说过耳力不好,又天生流血不凝、脸色苍白……李儒风大约还有旁的什么更为严重的毛病……
他若是个好人倒也还罢了,长安民风朴实,任谁都能赏他口饭吃。可他、他口碑又这么差啊!以后他又聋又瞎,还不耐削,可怎么过活?
李儒风的心情却仿佛很好,搁下茶杯,笑道:“我都这幅模样了,你不扶我去床上躺会儿歇歇?”
李澄晞觉得李儒风说得有理,便扶着李儒风起身,安顿他去床上躺好。哪知李儒风躺下后,往里头挪了挪,拍了拍身旁。
“你也躺会儿。”
李澄晞从小在宫闱长大,是个见多识广的少年,直觉画风不对,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架在身前,警惕问道:“你想干什么?”
李儒风头微微一侧,看向他,眼里却没有什么神采,脸上神色平静,李澄晞在这一瞬间,有一种错觉,李儒风仿佛倒还是个很单纯的人。
他略一琢磨,李儒风又不是在宫里长大的,未必就知道这么多邪恶的事情,而两个大男人,秉烛夜话、同榻而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便又将退出去的那一步走了回来,直挺挺地站在李儒风面前,寻思着用一句什么样的体面话委婉拒绝李儒风。
“我想和你说说苟晞。”
什么?苟晞?李儒风这个自大狂哦,他对苟晞才不感兴趣呢。
李儒风话音刚落,床褥往下一陷,李澄晞漫不经心甚至还带了点不耐烦的说话声已经近在耳边了。
“好吧,看你双目失明的份上,我就听你倒倒苦水。你说说看,苟晞是怎么死的?”
李儒风嘴角现出一丝苦笑,道:“苟晞不肯和我走,坚守蒙城,蒙城城破,苟晞死在我部下手中。”
他说得简短,讲得又是李澄晞没有听说过的地名,没有半点代入感,因此十分无趣。
李澄晞听得不过瘾,随口追问道:“既然是你的部下,那你为何不去救他?”
李儒风默然没有讲话,李澄晞这才意识到,缄了口,偏头去看李儒风,后者正张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幔,似叹非叹道了句“将在外”。
李澄晞心生愧疚,想了想,只好把手放在李儒风的肩头拍了两下,李儒风一笑,道:“你不必介怀,我和苟晞天生是要做敌人的,迟早会决出个胜负。苟晞的玄术了得,为人刚正,其实该我死在他手里才是。”
李澄晞连忙道:“生死有命,你虽然性子阴冷孤僻、作恶多端、阴狠毒辣,但我以为,既然命运这么安排么……嗯,你和苟晞谁的玄术更厉害一些?”
“我和他没有动过手。”
李澄晞不免有些疑惑,这两人不是宿敌么,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相识就是缘缘起缘灭缘来是他……为什么会没打过?
他沉吟一番,深沉问道:“既然不动手,你们遇上了都做些什么?”
李儒风鼻腔发出短促的一声轻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十分暧昧。
李澄晞万分后悔:李儒风的隐私,他还是不要窥探为好,天网恢恢,指不定什么时候要他还回去的。
思及此,他觉得既然自己已经窥探了一二分,不如再多问一嘴,一则没有什么损失,再则,左右他已经窥探了,无论窥探多少,日后若是有什么因果报应,也就是这么一次,好过于三番五次地问、三番五次招来报应吧?
第60章 你摸摸就好了
李澄晞的八卦之魂觉醒,咳了咳,淡定问道:“我记得你是不姓李的,李是父皇赐给你的姓。你本名叫什么?”
李儒风默默不说话,李澄晞等了会儿,心下了然,寻思着多半是李儒风的本名不太好听,没住是什么“王二狗”、“张麻子”之类的名字,他的皇帝老爹才会突发奇想,要给李儒风改个名儿。
他生生憋住笑,忍得吃力,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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