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小大夫怎么改行当贼了?”
沙哑粗粝的嗓音,全然没了少年郎的活力与朝气。
郁容稳着身,刚从大太阳下进到昏暗的屋内,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大概看到阿若一手扶着房门的门框,身形要倒不倒的,一手遮挡在嘴前,咳嗽个不停。
“你又生病了?”
阿若轻嗤了声,又像是在笑,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了起来:“你不是搬京城去了?咳……”好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喘着气继续道,“怎么回来啦?”
郁容觉得很不对劲。
除却跟洪大海在一块时,阿若寻常自带一种“怼”的气质,跟人说话时好像不噎人三两句就不舒服似的。
习惯了他冷嘲热讽的说话方式,如今其语气却突然变得正常而平和……
反而显得不正常了。
“咳咳咳,几天不见怎么傻了?不会是被那个傻大个子传染了傻气吧?”
没留意到他说什么,适应了屋内光线的郁容,职业精神发作,紧盯着阿若的面容:“你脸上怎么长了这么多的荨麻疹?”
阿若漫不经心道:“谁知道。”
郁容皱着眉,不自觉地细细打量着对方。
“这么看我干什么?”
郁容定了定神:“跟我去我家罢,你病得严重,我给你治一治。”
他来得太急,没带医药箱,看这人的状况,又是咳嗽气喘,又是荨麻疹的,病证似乎挺复杂……再加上这间屋子,说句不恰当的,有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不若将人带他自家里“住院”个几天。
阿若还是那个阿若,丝毫不领情:“不去。”
素来不爱勉强人的郁容,拿他这样的x_ing子有些没办法。想了想,治病不急这一时三刻的,犹豫了一下下,他试探着问:“你和……”
阿若极为敏锐,不等他问出口便截断了他的话语,直言:“海哥他成亲了,呵,跟他嫂子。”
郁容:“……”
阿若瞥了他一眼:“你那什么表情,他嫂子是寡妇,娶了也就娶了。”
郁容默默抛开崩裂的三观,留心到阿若仿佛很轻松抑或故作轻松的语气,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们不是快结契了吗?”
这一回,阿若没再怪他多管闲事。
忽而便笑了,笑得太激烈了,以至于咳起来可堪是“惊天动地”。
郁容忙走近前,伸手扶了把感觉随时会跌倒的人,轻抚了抚对方的后背,另一只手,不经意地搭上了对方的手腕。
又笑又咳的,阿若很快便没了力气,干脆倚靠在了门框上,口中说道:“什么结契啊,是我自作多情。”
郁容微微一愣。
“我以为我们迟早会结契的……”阿若喃喃道,像是倾诉,又像在自言自语,“看他偷偷筹备着喜宴用的东西,还以为是打算给我个惊喜。”
原来竟是这样吗……
郁容暗叹着,轻问:“他怎么忽然就要成亲了?”
问这话,算是伤口上撒盐吧?可是,看这人似若隐忍,又仿佛即将癫狂的样子,或许将伤口撕扯开来,发泄个一通,反而能让其更快走出痛苦。
阿若难得是有问必答,语气飘渺:“他说不小心碰到了寡嫂的身子,如果不负责,他嫂子就要自尽。”
郁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阿若咳了咳,轻笑道:“当我三岁小孩呢,什么负责不负责的,其实就是他老娘一直逼着他给洪家传宗接代,捱不住了。”
郁容无言以对,唯有沉默。
“他还说,他跟他嫂子成亲了,不影响跟我的关系……我真是瞎,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样,阿若一直说个不停,一会儿条理清晰,一会儿又颠三倒四。
郁容静静地听他发泄,终是一句开解的话也说不出。
——如何说得出?原本以为可能是个误会,实际上哪里有什么误会?
从阿若角度,乃至以他之观念,洪大海那就是个渣滓……但在洪大海看来,他大概没什么错处吧?
旻朝不乏有男男结为契兄弟,一方面契兄弟恩爱如夫妻,有契兄/弟父母开明的,视契兄/弟为娇客,一方面不影响他们各自娶妻,甚至有些契兄会在契弟娶妻之时,包揽一应花费。最为奇葩的是,少数契兄弟还可能会出现共妻的情况。
自然,不是没有“从一而终”的契兄弟,但就世情而言,洪大海的做法,全然不值得被诟病。
偏偏,阿若之所求,与世情格不相入。
那一句流行于现代网络的戏言:“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或许,正恰如其分地表现了阿若的情况吧?
心思百转千回,郁容面上不露声色,语气沉着:“先去我家,”忽是顿了顿,语气一转,“或者你回床上歇憩,我回家拿药……”
“拿什么药。”阿若声音含糊,“没救啦。”
郁容却是听得分明,不由得怔了怔,旋即脸色骤变:“你吃了什么?”
遂不管对方配合与否,抓着他的手腕,当场切脉。
阿若笑出声:“别费事了,我吃了好多的蓖麻子……小大夫你说的,超过多少量,就必死无疑。”
郁容一时难以相信,但……
辩其证候,确确实实像是蓖麻子中毒——深度中毒的反应。
静默半晌,他无力问道:“你服用了多久?”
阿若想了想,说:“两天?不对,三天?也不对……我想想……几天……”
郁容不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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