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还是有点遗憾的,他本来想带龙深去玩拖伞和浮潜,但现在他的身体根本做不了剧烈运动,为免拖伞的时候突然就心绞痛发作死在半空给人家水上项目老板增添麻烦,他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好在龙深根本没觉得闷,对方这x_ing子哪怕是在房间里待上一整天也没问题。
吃完饭,冬至伸了个拦腰,坐在窗前的沙发,拿出带来的画板开始作画。
龙深拿了本书在旁边看,颇有那么点儿岁月静好的感觉。
自打昨晚敞开心扉之后,冬至现在一见对方就想亲亲抱抱,但他不想让龙深觉得自己太黏糊了,看了几眼之后就移开视线,把注意力放在画板上。
“师父,你有什么想要的画吗?”他问道。
龙深想了想:“帮我画一幅你吧。”
冬至一怔。
龙深:“上次你只画了我。”
冬至笑道:“好。”
笔在手写板上飞快地动,涂涂改改,轮廓很快在电脑屏幕呈现出来,慢慢地修正线条,从cao稿到线稿,再上色,太阳从头顶滑向海平面的另一边,一个下午就这么在咖啡与茶的香气中度过。
龙深抬眼一看,画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了,就差最后的精修。
冬至画的场景并不复杂,依旧是在黑暗的环境里,龙深与冬至,刘清波与霍诫正两两前行,龙深认出这是他们在淮水下的洞窟,只是他一眼看出,画中龙深明显更精细也更用心,冬至甚至将他当时的衣着细节都记住了,反倒是在画自己的时候显得粗糙许多。
龙深道:“你把自己画精细一点。”
冬至笑了一下:“挺精细的了。”
龙深:“那等你上完色,把画传我邮箱吧。”
冬至答应了,继续给画上色,龙深电话响起,他也未避着冬至,就在房间里接听。
过了片刻,他将电话挂断,对冬至道:“是西北分局的来电,车局闭关出来,两天后有空,我们明天去西安。”
冬至对特管局各地分局都有所耳闻,但也仅止于字面意义上的耳闻。
据说西北分局的局长姓车名白,上次他们在银川地底出来之后,善后事宜也都是交给西北分局去做的,而且龙深和宋志存很放心地直接就撂挑子,也不用留在当地继续监督,可见对车局长十分信任。
现在冬至身上的降头术,连龙深暂时也没找到化解的法子时,却想到要去跟一个分局的分局长求助,而不是回北京找宗玲张显坤等大佬顾问,这其中肯定不是出于什么私人感情,而是龙深认为车局长会更有能力。
在特管局待久了,冬至已经渐渐明白一个规律:未必能耐不够,才升不上去,有些纯粹是出于个人原因,譬如龙深,以他的资历能力,本可以坐上更高的位置。可有些人喜欢升官发财,就有些人喜欢做事,龙深明显属于后者,他更喜欢亲力亲为,看着这人间在自己双手中实现太平,比得到任何高官厚禄更能令他开心。
现在这位车白车局长,似乎也是这样的人。
“师父,车局长的师承很厉害吗?”
龙深道:“他没有师承,是器灵成精。”
虽然早有预料,但冬至还是禁不住讶异,他现在知道成精的器灵大多会在名字上有所暗示,如龙深便是龙渊剑所化,而唐净则是唐镜的谐音,明弦仔细琢磨,的确与古琴也有联系,那么这位车白车局长,又会是什么来头?
他不由陷入这个有趣的猜测之中,半晌才道:“车局是马车化形吗?”
饶是龙深这么严肃的人,也忍不住被逗笑。
“你怎么不猜他是不是白鹿或白狐?”
啊对,这么说也讲得通,冬至拧眉纠结:“那车这个姓是什么意思,随便起的?”
龙深:“大多起名是偶然,有些人将出身与姓名联系上,仅仅是为了表达一种感恩,或纪念。”
冬至点点头,他知道龙深心中,必然对欧冶子感念至深。
“师父,你知道欧冶子在何处有祠堂或墓碑可供凭吊么?我想瞻仰一下他老人家的风采,以后每年也去看望。”
龙深一笑,握住对方的手。
他从未体会过这种心念一动,对方便能察知自己心意的感觉,虽然陌生,却跳动着自己都无法忽略的微微欣悦。
原来这就是爱。
“不必了,人死万事皆空,心中有意即可,形式并不重要。”
话题又回到车白身上,龙深道:“车局的名字,的确与来历有关,不过是从他的姓氏里拆出来。轩辕二字取左边,则为车,柏树取右边,则为白。”
冬至眼睛眨动的速度不由加快,此刻就算看见三头巨蟒或无支祁,都不会令他更吃惊了,因为他刚刚得知西北分局的局长,竟然是黄帝亲手种下的那棵轩辕柏?
也就是说,他即将见到自己民族的老祖宗,活生生的轩辕柏?
他早就知道特管局藏龙卧虎,可在亲耳听见车白原形时,还是用了好几秒的时间去消化。
“我曾见过有人考据,说轩辕柏其实是汉代所种?”
龙深摇头:“春秋时欧冶子与我游历各地,当时便已与车局有过一面之缘了。”
冬至心驰神往,遥想当年那个群英荟萃,百家争鸣的时代,恨不能早生数千年,哪怕那时候的龙深还是一把剑。
龙深道:“降头术之所以被视为邪术,正是因为它与下降者息息相关,即使是车局,也未必有把握完全化解,只盼你到时候不要失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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