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明尧走近了,李杨骁抬起夹烟的手,挥了两下,和他打了招呼。
迟明尧弯腰进了帐篷里,靠着另一边坐下。
李杨骁没回头,但他确实感觉这顶帐篷好像是有点小——把迟明尧身上的气势衬得更明显了。李杨骁不自觉地绷紧了背,因为他感觉自己背上有两道目光,压得他很不舒服。
然后他听到“咔哒”一声轻响,应该是迟明尧摁打火机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迟明尧开口道:“讲讲你吧。”
李杨骁微微侧了下头,说:“什么?”
迟明尧微抬下颌,只说了一个字:“你。”
李杨骁低头,对着外面弹了弹烟灰说:“我没什么好讲的。父母双全,正常高考,毕业即失业,乏善可陈,还不如说说你。”
迟明尧抽了口烟说:“但我想听。”
李杨骁听出了这句话中颐指气使的意思,迟明尧根本就不会给他什么商量的余地——我想听,你就必须讲,还得讲得声泪俱下,跌宕起伏。
他觉得迟明尧就像有钱人家的熊孩子,必须得惯着,否则他有的是办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又想起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杜阐和他说的那句话:你得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李杨骁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把这句话抄写一百遍。他要的是资源,是那扇门,就不能指望迟明尧还得给他开一扇窗,凭什么呢?
李杨骁掐了烟,转过身子,对着迟明尧说:“那你想听什么?”
迟明尧说:“什么都行。”
李杨骁脑子里一瞬间冒出很多事情,他可以讲的有很多,讲高中艺考,讲大学话剧社,讲江朗,讲《迢迢》,讲那部没拍成的公路片,讲有缘无份的《水边高地》,可他一个都没讲。
他讲了宋昶,和那段八年暗恋。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要讲这个。
“我曾经暗恋一个人八年,从中考开始。”李杨骁说完这个开头,就直直地看着迟明尧,等着他皱眉说换一个话题。
但迟明尧只是弹了弹烟灰说:“有意思,接着说啊。”
李杨骁刚说出口,就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很想讲这个。但这是他自己开的头,现在迟明尧让他继续讲,他只能接着往下讲。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李杨骁从中考讲起。讲他那天早晨忘记带准考证,到了考场才发现这回事,他急匆匆地朝校门口跑,车子堵了长长一路,他焦急地站在马路边打车。宋昶就是这个时候骑着自行车停到他面前——他们不在一个初中,只是在市篮球联赛上碰过面。宋昶问了他原因,二话不说地载着他往家骑。
“那时候是六月,盛夏,气温很高,我们那里又全是上下坡,他带着我骑了一路,后背全s-hi透了……”
迟明尧歪头靠着帐篷问:“所以你就喜欢上他了?”
“也不是,从学校骑回家,再从家骑到学校,他骑累了就换我带他,花了半个多小时,又一路跑上楼,到了考场的时候,离考试只有两分钟了。我们俩的考场是邻班,在教室门外给老师检查准考证的时候,他叫了我一声,说,嘿,接着,就抛过来一个小东西,我接住了,发现是一块巧克力。”
李杨骁笑了一下,说:“准确地说,大概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不知道为什么是那一刻,也可能因为我很喜欢巧克力吧。”
迟明尧说:“那怎么没在一起?”
“没在一起是结果,讲故事如果只讲结果,就很无聊了。”
迟明尧点点头说:“那讲过程吧。”
李杨骁便开始讲过程,他大概算是个挺会讲故事的人,讲得详略得当、有起有伏。他讲课间打球的自己崴脚,宋昶翘课去医务室给他买药,为此被语文老师罚抄10遍《岳阳楼记》;讲艺考时候周围所有人都持反对态度,毕竟以他的成绩可以去个国内相当不错的大学,当时只有宋昶支持他,后来还给他买了去北京艺考的来回车票;讲自己最穷困潦倒的时候,宋昶寄过来一箱又一箱吃的——导致他在一个月之内迅速胖了五斤。
李杨骁讲得口干舌燥,说完了喝了几口水,两人无言一会儿,迟明尧开口了:“那你对他呢?”
李杨骁看着他问:“嗯?”
“你说你暗恋他八年,可你刚刚又说的全是他对你的好。”
“哦……”李杨骁抓抓头发说,“我当然也对他好过,但都是一些很小的事情,无足轻重,他大概也不太需要。”
“那过程说完了,结果呢?还在暗恋?”
“没有……”,李杨骁摇摇头道,“他找了女朋友,已经求婚了。”
迟明尧笑笑说:“我还以为,要照你之前说的那样,你俩这应该算情投意合啊,还玩什么暗恋。”
李杨骁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迟明尧接着说:“现在这样看,既不表白又吊着你,够会玩儿的。我猜是他太怂,玩不起,不然早把你上了。”
李杨骁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刚刚满腔的温柔与失意瞬间散尽。他觉得自己就像选秀舞台上拙劣的选手,自以为把毕生的看家本领展示得淋漓尽致,却遭到毒舌评委毫不留情面地一顿痛批。
李杨骁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愤怒,他脾气不算太好,但愤怒到这个程度却是连自己都没想到的。后来他冷静下来的时候想,大概是因为迟明尧说的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戳中了他真实的痛处——他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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