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向货郎打听过了,离这里四十里外有一处峡谷,那里地势复杂,我会制造一场混乱,届时你见机行事,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悄悄离开队伍,要是一路平安,你就远远地跟着,但要是有个万一,这封信,就交给您了。”
“对不住,我可能将您置于险境里了,可……罢了,没什么。”
可留在商队里,处境怕是也半斤八两。
他像在交代后事,赵荣青是看着章舒玉长大的,待这东家很有长辈的情怀,他摇头道:“少爷,赵叔老了,腿脚跟不上车马,不如我俩换过来,商队我看着,你在峡谷里找机会离开吧。”
章舒玉心怀感激地说:“我是商队的主人,要为你们的x_ing命负责,应将军选了我,我就是众矢之的,我不能逃,也逃不掉的。”
赵荣青着急道:“不博一把怎么知道?我看蒋寒是个好手,你们是朋友,他会帮你的。”
章舒玉神色骤然一凛:“赵叔,这件事跟蒋寒无关,无关的意思,就是明早启程以后我们的队伍里不会再有这个人了。”
蒋寒跟他们同路,赵荣青仍然不想放弃这个助力:“可……”
章舒玉为了断他的心思,顿了顿,不得不昧着良心说:“我不信任他,蒋寒这个人出现的时机和地点都很可疑,您别引狼入室。”
赵荣青脸上一瞬间全是不可置信,因为他十分喜欢蒋寒这个爽快的年轻人。
这世道似乎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变得天翻地覆,忠将不良、侠士可疑,那还有什么是可信的?
第2章 序章2
翌日天还没亮,和兴元的马车就搅动了寒气四溢的沙土,章舒玉没有跟蒋寒道别,只在客房的桌上留了一句“珍重”,就悄悄地走了。
只是以他普通人的视力却看不分明,悬泉置最高处的屋顶上躺着一个抱着长刀的人。
早晚数九、正午三伏,正是大漠一天的写照,要是没有战火和压迫,金色的沙丘和无垠的天地实在是一副壮丽的画卷,可惜商队里有一半的人无心观赏。
应绍丘派来假冒脚班和车马夫的随从看似在低头干活,可是眼神警惕、耳听八方,一路都没有放下过戒备,白天还好,强势的高温烤得人疲马倦,加上视野空旷,要是有人远远就能看见,就是到了夜晚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到了下午,沙地上方的空气隐隐扭曲,像有一把无形的火在燃烧,淋漓的热汗出了又干,章舒玉的后背上沁出了一层盐霜,他热得直犯头晕,也不知是累了还是中暑,心口突突地跳着,总觉得有什么等在前面。
商队顺利地来到峡谷,这里枯山连绵、植被稀疏,天然的石林却多不胜数,章舒玉出发前就叮嘱过一个伙计,让他到了这里偷偷地用沙棘扎马屁股,然后如他所料,发疯地骏马拉着货车在狭路上狂奔,很快就引起了一场混乱。
借着这场变故,老行爷赵荣青悄悄地退了出去。
这是大偃西路上的最后一段,穿过峡谷和前方的红柳林戈壁,就是珑溪的茫茫大山了。而领地意识强烈的珑溪族人十里设一哨,到了那里,身后那些来路不明的跟踪者就不敢那样肆无忌惮了。
只是商队早已被人监视包围,风吹cao动都难逃法眼,背离队伍的赵荣青气喘吁吁地躲进三里地之外一根石柱的后方,跟着一柄淬着寒意的长剑就悄悄地架在了他的脖颈上面。
“为什么独自逃走?”
赵荣青的双眼猛地瞪成了铜铃,他看不见身后的黑衣蒙面人,却认得那个声音,耳熟至极,昨天还在耳畔响过。
另一边,峡谷适合逃脱,自然也适合伏击。
随着暮色降临,一大列黑衣人渐渐现形,惊惶瞬间就在商队里蔓延开来。为首那人直截了当地挑明了来意:“交出应绍丘托付的东西,就能活命。”
身后不知情的伙计们在茫然地发问,问应绍丘是谁、问是什么东西,应绍丘布置的将士们却不约而同地朝章舒玉靠去,很快合成一个圈将他护在了里面。
章舒玉一路都在提心吊胆,然而这一刻他却诡异地平静了下来,也许是放弃了生的希望,对于死亡也就无所畏惧了,他神色如常地讨价还价道:“东西可以给你,但我有条件,先放我的伙计离开。”
刺客最前头首领模样的人回了他一声嗤笑,似乎是在笑他天真:“不行,谁知道应将军信此刻在谁身上?你先交信,我后放人。”
“他们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不然谁会抛妻弃子随我走这一趟,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章舒玉将眼睛一闭,干脆地说,“用我们牙行的经验来看,这桩交易谈不成,你们动手吧。”
杀手没想到还会有人嫌弃命长,忍不住拍手赞道:“大当家真是好气魄,只是你的坚持有什么意义呢?我们杀了你,应绍丘的密信同样送不出去,既然如此,何必白白搭上x_ing命?”
不送也是x_ing命难保,可两种死法非要选其一,章舒玉选择接受应绍丘的委托。他没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那么大的抱负和情怀,只是凭眼光和个人喜恶,觉得应绍丘起码坦诚相见了。
章舒玉跛着走到商队前面,无动于衷地说:“我们市井里有句古话,叫‘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意思就是j-ian诈坑人、不讲诚信,其中以我们牙商鳌居榜首,所以阁下的承诺,恕我以己度人,不敢轻信。”
“要杀我们,一路上你们有的是机会,可之所以没有动手,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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