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欠债已久,那么其他还没查过的卡里应该也不剩什么了,17万,让他一个连脚跟都没站稳的外来客怎么还?
杨桢心里不是不委屈,他自问前生对得起天地人,遭逢诡变也没有怨天尤人,只是这具身体留下的烂摊子太重了,让他心头压满了石块,他用了一小会儿来消化负面情绪,然后才抬起头直白地说:“我现在还不起。”
宏哥是个精明人,抓着他话里的漏洞笑道:“现在还不起?那你什么能还得起呢?”
杨桢打了十几年算盘,换算功力一绝,语气有些嘲讽地答道:“3年的时间从4万翻到17万,利息越来越高,估计到了明年能变成30万,我只会越来越还不起。”
这货的脑子还没赌糊涂,宏哥好整以暇地揉着核桃说:“妄自菲薄可不行,你杨桢的家底和能力我们还是有数的,你爸妈那套职工房,虽然是在小城市,但买个二三十万应该不成问题。回到正题上来,你是今天还呢?还是想定个新日子再还?”
定个新日子,那就是个新价钱了。
以前的杨桢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欠了这么多钱,他父母都没有替他还,所以他要么是没告诉父母,要么就是父母怒其不争,不想管他死活,杨桢存着试探的心思,他作不来凉薄的姿态,只好低下头说:“我爸妈要是肯今天替我还上,那我就解脱了,你们都知道我老家的房子了,联系方式肯定也有,有劳宏哥了。”
高利贷能自成一脉,也是有江湖规矩的,垃圾在哪都遭人嫌弃,宏哥一听这小子打都没打就开始卖老求保,登时对他更加鄙视,他冷笑又好笑地说:“有劳什么有劳,自己的钱还想让我给你取,我是你小弟还是仆人哪?”
说着他对小弟一扬下巴,又道:“电话给他,杨桢,你都到我跟前来了,也别耍什么花花肠子,给你爸打,扬声器开着。”
石头旁边的花臂男闻言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将它怼到杨桢鼻子前面。
杨桢暂时被松了手,他接过手机,迅速将数字记入脑海,手指在电话图标上犹豫了好几秒,最后还是没忍心,大拇指猛然发力将别人屏幕给锁了。
虽然原来的杨桢不像个东西,电话号码的所属人也不是他的父母,但他就是不忍心,牵扯含辛茹苦的上一辈。他或许心软,但古人重孝,这是德行也是担当,也是一时冲动。
花臂盯着他,一见屏幕“咔”一声黑了,登时骂了句“cao”,挥手要来抽他的脑袋。杨桢下意识地用手去挡,花臂一巴掌拍在了自己手机上,小方块应力飞出,落到地上还溜了一段。
花臂蹿过去捡手机,好在屏幕坚挺,他松了一口气,另一口邪火又此起彼伏地上来了,他一边告状一边过去要揍人,宏哥嫌太吵没法说话,杨桢暂时才逃过一劫。
只是他欠了钱,这事注定不能善了。
宏哥看他不肯给他爸打,倒是对他有了点改观,觉得这王八蛋还剩点良心,杨桢不配合那他也不能不赚钱,宏哥自己给杨桢的爸打了通电话要钱,他开着外音,对面的男声不太听得出年纪,但是对儿子的作为有些无动于衷,听说他欠了巨款,也就是一阵沉默和叹气声,半晌才骂了句“畜生啊”,然后将电话挂了。
由此看出,原来的杨桢跟他父母关系不好。
宏哥见过很多家庭因为欠债破碎,对此见怪不怪,他猫哭耗子假慈悲地说:“难怪你不肯打电话,老的三不管,你又没对象,只能靠你自己了。我也不能逼死你,还不上你也得有个要还的态度不是,说吧,你今天带了多少钱?”
杨桢尽力让目光显得不卑不亢,他认真而诚恳地说:“全身的家当,很少,只有1万。”
他已经表明了态度,其实真的只有这么多钱,但经过以前的杨桢的人品翻译之后,就变成了没钱看你咋办。
围观的人一听就笑了,有不屑的,有看热闹的,有因为觉得威慑无效而被触怒的,宏哥挂着他的假笑,看着杨桢半天没说话,他总觉得,这不该是一个赌徒该有的姿态,气氛迅速变得压抑且危险起来。
过了几分钟,宏哥对左右挥了下手,嗓音忽然就比先前沉了:“1万……很好,我看出你不是在逗我了,去年你在我这儿放过话,用你这条下注的胳膊做担保了,拉出去!”
杨桢这么淡定,可能是因为自己对他太和气,有恃无恐那可不行,叫他以后怎么混?他们高利贷求财不求命,但基本的恐吓、拳脚套餐不奏效的话,他们还有剁手跺脚,效果立竿见影,也不会伤了x_ing命。
杨桢跌跌撞撞地被推到天光之下,在花园里停了停,宏哥念了句谁喜欢花花caocao,指挥小弟又挪了块地。
重新站定之后杨桢就被人踢了后膝弯往地上摁,一个人在拉他的右手,他过去受腿疾所累,对于肢体残缺有种恐惧,本能地挣扎起来,这点反抗让他又多受了一些踢打。
7点多的视野还不算暗,只是这后门平时就没什么人,杨桢的右手已经成了砧板上的r_ou_,他生理x_ing地发着抖,被恐惧支配的冷汗很快就浸s-hi了后背,宏哥说什么他也没听清,只是拼命地咬着牙,不肯求饶也不喊出声,这是牙郎章叔玉宁肯死在大漠里的骄傲,可杀不可辱。
池塘上的亭子静谧地立在原地,不经意进入了杨桢凄惶的视野,他一愣神,敲锣打鼓的心仿佛受到了安抚。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最深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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