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言他战死北疆,尸体我也亲眼见过了。”苏明枫苦笑一声:“不过我不愿意相信罢了。如今殿下出现,明枫知道自己这个条件唐突又不合理,不过……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费尽心力也要去完成的。”对着睿王,苏明枫并没有隐瞒。他瞧着睿王这模样,似乎并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似乎还有些通情达理。或许会对他的话有感,从而待他特别宽和。
地上的白虎低低的呜咽了一声,睿王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半张面具在风中透出冷淡幽暗的光芒。苏明枫这才发现,睿王站起来竟然比他高了小半个头。
谢景行也高了他小半个头。
那时候鲜衣怒马正少年,最是爱一心比高低,苏明枫为了这小半个头的差,倒是曾央求着苏夫人每日给他多盛半碗饭,希望能比过谢景行。谢景行那时候还颇为鄙夷,道:“你想变成第二个苏明朗?”
时间恍惚而过,似乎一切都还未变,然而沧海桑田,到底是过去了。
沈妙欲言又止,睿王道:“你想看本王的脸?”
苏明枫点点头。
睿王伸出手覆住银色的面具,慢慢的拿了下来。
斜眉入鬓,桃花双眸含情,鼻若悬胆,唇角挂着的懒散笑意几乎还是昨日。那样貌到底是有了一丝丝改变,从美貌的顽劣少年变成了眼前这个成熟的,邪气俊美的年轻男人。
但到底还是他。
谢景行撇嘴一笑,语气嫌弃:“看傻了?”
苏明枫猛地觉得自己眼圈有些发酸,上前一把,忽而一拳擂在谢景行的肩膀上,就像他们从前时常做的一般。他嘴里骂道:“混蛋,成日瞒天过海,连我也瞒,不讲义气!”
沈妙心中难掩诧异。
她实在没想到谢景行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在苏明枫面前揭下面具,承认自己的身份。就像当初在荣信公主面前一样。
就算是曾经的亲人、好友、至交,在面对突然起来身份的变化时,不一定有的都会是谅解。越是珍贵的感情,越是不要轻易去检验,因为若是检验的结果不是你所能负担的,于你自己,就是一种深刻的,永不磨灭的折磨。
如果是沈妙自己,或许就不会这么爽快了。毕竟她不敢,也没有勇气去接受一个未知的结果。
这一点上,她总是比不上谢景行果断,他的确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逼着自己,连犹豫的机会都不会给自己留下。
“你、你怎么成了睿王了?”苏明枫拍着自己的胸口:“刚才我还在想,如果睿王对我动了杀心,今日就只有命丧于此。”他道:“现在总算留了一条命。”
语气里却是止不住的兴奋。
谢景行瞧着他,道:“两年不见,你越来越蠢。”
苏明枫摆手:“我就知道你没死,祸害遗千年,像你这样的人,就该活个万儿八千岁!”他又感叹:“若不是荣信公主那日来找我,我又瞧见沈小姐手上的虎头环,只怕还会被你蒙在鼓里,你是不打算见我了吗?”他怒气冲冲道,颇有些不被信任的负气。
谢景行耸耸肩:“正是。”
苏明枫气急,不过他从前就时常被谢景行欺负,这会儿倒也没生气,只是有些疑惑道:“看来沈小姐是早就知道你身份了,”他嘿嘿一笑,看向沈妙,意味深长道:“当初我就觉出有不对劲,如今你也算是得偿所愿,藏得很深嘛。”
沈妙:“……”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景行不耐烦道:“我和你嫂子还有话要说。”
沈妙和苏明枫同时被“嫂子”二字震了一震,苏明枫看了一眼沈妙,道:“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这两年都不与我说一声。而且看起来荣信公主是怀疑你的身份了,你为什么不主动与她说,还有你爹……”
“苏明枫,”谢景行打断他的话:“我是大凉的睿王。”
院子里安静下来。
沈妙的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总要走到这一步的。
谢景行的身份,注定在定京城里没有站在他这一边的人。无论是谁,看到谢景行真是身份的时候,总会想着“叛国”之名,不管这其中真相或是苦衷是什么,没有人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是“结果”和“欺骗”。
荣信公主疼爱谢景行如亲生儿子,到最后也免不了防备和欺骗。苏明枫乍见老友重生自然欣喜若狂,可那短暂的欢喜过后,终于还是会走到真相大白的一刻。
那就是人x_ing最赤裸,最残酷,最令人痛苦的时候。
苏明枫疑惑的看向谢景行,问:“你在说什么,对了,你现在变成了睿王,是不是当初北疆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得已之下的权宜之计,这睿王的身份的确高贵,可长久下去不是办法,你总要……”
“我是大凉的睿王。”谢景行道。
絮叨的声音戛然而止。
风卷起院子里的落叶,白虎早已蜷缩到为它搭好休憩的窝棚里去了,无星无月的夜里,只有灯笼发出微弱的光。
苏明枫的目光惊疑不定,他迟疑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真实身份,就是大凉的睿王。不是临安侯府谢鼎的儿子。”谢景行淡淡开口:“不是权宜之计。”
“不可能!”苏明枫脱口而出:“你与我相识十几载,幼时就在一起,你是大凉的睿王,我怎么不知道?”
“谢家世子甫出生就夭折,真正的临安侯府世子已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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