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他把荀宇找回来,当然不是像他对王妃说的那样——只为给荀宥立个靶子。
他的位子不传嫡不传长,能者居之,荀宇就是他给两个儿子埋的第一块绊脚石,要是他们都被绊倒了,刚好给其他人腾地方。
至于荀宇,要是有本事,就自己来拿,不过看他被一介蠢妇玩弄于鼓掌,估计也是个只会读死书的蠢货。
“先把人捧得高高的,然后再狠狠摔下来,皇儿够狠。”齐元帝连魏王的手段都猜了个差不离,果然是血脉相连吗。
“……呵”魏王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一声,抬起头直视龙颜,“比不上父皇您杀妻弑子来的毒。”
“杀妻弑子”四个字,他几乎是一个一个从牙关里挤出来的。
“放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皇帝竟没有率先问罪,反而像是被戳中了痛脚,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怒不可遏地朝魏王吼道,“朕说了你母后的死和朕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她怀了孩子。”
齐元帝说到最后,气势已经弱了几分。要是他知道的话,一定会派人保护她们母子三人的,更不会让陈氏那个贱人有机会假传圣旨。
“呵呵,这话您自己信吗?反正儿臣是不信的。”魏王一脸嘲弄,与之前恭敬沉默的样子判若两人。
陈氏已死,他即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更何况,就算陈氏没死,那逆子也不会信的。齐元帝看着魏王跪在那里,明明是再恭顺不过的姿势,却透着一身反骨,眼里的桀骜不驯好像在无声挑衅,“看,你就是这么无能,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
皇帝突然站起来,扫翻御案,上面的奏折散落一地,他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指着门外,赤红着眼朝魏王大声吼道,“滚出去跪着。”
“儿臣遵旨?”
这时魏王到是听话了,站起来恭身退出去,在台阶下站定,撩起衣摆,屈膝跪下,动作两连贯似行云流水,半分不带犹豫。
……
进入十二月,屋檐上的冰柱已经结得又长又粗,远远看过去,像是倒挂的冰树林。不过在宫里,这样的景观只有冷宫可以看到。小时候不懂事,觉得很神奇,还磨着母后敲下来种在了院里,以为来年可以长出一片冰柱,结果太阳一出来,就化在了土里,为此他还哭了一一鼻子。
那时候,谢家在、母后在,即便是住在冷宫里,他也觉得是畅快的,后来谢家倒了,母后也死了……
“王爷,您怎么在这里?”
魏王被林盛的声音惊醒,才发觉膝盖已经全麻了,青石板的冰凉顺着骨头缝蹿遍全身,连人心都是凉的。
他朝林盛摇了摇头,膝盖处就传来针扎般的痛楚,果然是娇贵了啊,要知道当年他可是能一动不动地跪上一夜,连惯爱挑刺的陈贵妃都说不出话来。
“那老奴先去复旨了。”林盛打小就跟在齐元帝身边,自然知道皇帝对魏王不仅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不喜,反而比其他几位皇子更看重几分。也不知道王爷做了什么,惹得陛下恼了他。林盛心下好奇,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林盛进去回话了,剩下的两个小太监也离开了,大冷的天儿,只剩魏王父子杵在外面,一跪一立。
“宇儿,过来。”魏王朝荀宇招手。
荀宇走过去,想了一下,跪在魏王的旁边。
魏王摸了摸他冻得通红的鼻尖,问道,“冷吗?”
荀宇摇头,抬头同样问道,“父王冷吗?”
“父王也不冷。”魏王对上小孩盛满关心的,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睛,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
林盛进去一刻钟了还没出来,魏王知道皇帝是不会见荀宇的了,连胡氏的侧妃之位应该也黄了,虽然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可看到小孩乖巧的陪自己跪在这里,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宇儿,父王恐怕不能立你生母为侧妃了。”魏王突然开口。
天气太冷,荀宇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魏王说的话,“陛下不准吗?”
“嗯。”
听到魏王开口,荀宇才知道自己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他忽然想起魏王跪在这里的原因,“父王是因为这个才被罚的吗?”
“……嗯”魏王犹豫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宇儿会怪父王吗?”
荀宇摇头,不过他娘应该会的吧,昨天有多希望,今天就有多失望。
魏王也有些失望,他以为听了这些,荀宇要么感动的痛哭流涕,要么对他产生怨怼,怎么都不应该是这样一副面无表情,甚至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据暗卫回报,他这个儿子可是十足的孝子,对胡氏进退不敢违逆。受了近十年苛待,那女人昨晚不过一席鬼话就哄得他以头抢地,恨不得为她肝脑涂地,所以他才嫌他蠢。
现在看来,要么荀宇是真傻,不知道侧妃和侍妾相差有多大,要么就是他看走眼了。直觉告诉魏王,应该是后者。
他就说么,他的儿子,即便是野生的也不应该是小白兔。
……
“王爷,您就进去说句软话吧,陛下嘴上不说,心里还是疼着您的。”
林盛苦着脸道,向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皇帝再不消气,他手底的太监宫女就要被贬完了。
魏王接过林盛手中的大氅,不顾荀宇的微弱的挣扎,把人从头到脚包起来,才腾开手对林盛笑道,“多谢林公公美意,只是父皇命本王跪在外面,没有他的口谕,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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