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人笑了,令贴身侍从燃亮挂在梅枝上的灯笼,朦胧的橘光将一方无人小院照得浅浅温明,“今夜虽无月,却有客自远方来,我不想怎么样,只想邀你及屋檐上的那位兄长下来,一同举杯把盏而已。”
内里长时间静默,仿如天人交战良久。
虽说不惧这前狼后虎,却不得不担心,此刻甩手一走形同自绝后路,这开封府明着是天子脚下,暗地里却属那人的半壁府城,这番走了以后再想在此间出入,恐怕会举步维艰,再加上……终还是顾忌万分。
喀地微响,似门闩被迟疑拉开,最后清晰响起吱呀的一声,与此同时,窗后檐瓦上倒挂着的黑衣人无声无息翻身落地。
梆梆梆,寂夜里遥遥传来更声。
当天交四更,院子里早灯灭人去,汴梁城内外的寺院敲响晨钟,报晓人开始打着铁板儿沿街报晓。
适逢端午佳时,赶早做小买卖的生意人更是闻声而起,不多时贩卖早点的各式摊子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煎白肠,羊鹅杂碎,血脏羹,七宝素粥和馓子无不应有尽有,又有货郎挑着烧饼担子穿街过巷唱卖,一些大食店还派出般载车,兜售各种调气养生的汤药和药丸。
墟闹一番,早市罢时,各处陆陆续续收起摊担,回家去用早食。
白府里,邵印一大早就已开始忙碌,先吩咐了厨房把紫苏、菖蒲和木瓜全切成细茸,以香药拌和,用梅红匣子盛起来摆到神案上,又差小厮们把百索艾花,银样股八花,细巧画扇,香糖果子和粽子白团等供神物事一一摆好。
白世非带领府中拜神祭祖之后,众人各自散去,他与庄锋璿去了偏厅议事,准备出行的晏迎眉和尚坠则返回疏月庭捡包袱。
不过三五天,也不需带些什么,收拾好换洗衣物后尚坠坐在床沿休息,眸光不经意落在一旁的旧箱奁上,想了想,有些疲乏地起身,走过去把箱盖打开,从箱底一角包得严裹裹的棉衣里取出一个漆金的描花匣子。
将里头最上面那张摺叠方正的文书取出来,打开细看一遍,沉吟半响,终于还是将之重新叠好,又从匣子中取了几件金制的首饰,与那纸文书一起塞入了袖底,把匣盖子扣好放回箱中。
“坠子,夫人问你好了没?”房外传来晚晴的叫唤。
“这就来了。”她挽起小包袱起身出去。
厅里仆人们已开始动手把布施用的斋食和礼品都提出去。
出了疏月庭,晏迎眉边走边道,“这行车骑马的总归颠簸累人,若不是那白公子太不像话,我原本只打算自个儿去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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