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还有正经事儿要做,尚坠自然应好。
白镜立马趋上前来,趁白世非转身之际,与她耳语,“坠子,外间人多嘴杂,不如我和你从后门出去?”
尚坠被他一言惊醒,心下虚了虚,她到底只是个丫鬟,虽然白世非时时处处表现得象是对她用了情,但以她此际的身份,无论如何也还不宜在外头显得和他不清不楚,由是赶紧对白镜应了声好。
两人的脚步声响起,白世非悄然回过首来,神色有丝不定地凝视着尚坠的背影,直到她和白镜没入廊角,消失于视线之外,微微垂睫,他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店里正领着丫头儿在挑拣珠翠的倩影抬眼望来,见是他不免惊容带喜,慌忙起身福过万福,“不曾想公子在此,闲娉这厢有礼了。”
白世非讶然,然后清俊面容便温然含笑,朝夏闲娉一揖,说话声如沐春风,“小可也想不到会在此间与夏小姐偶遇,别来无恙否?”
“托公子洪福,闲娉安好无碍。”
一旁她那位模样机灵的丫头忽然大胆c-ha进话来,“小姐,这些货色你挑来拣去也不知选什么好,不如趁着白公子如今也在,请他帮帮眼拣上一两样儿?”
夏闲娉脸色一整,“昭瑶不得胡说,公子贵人事多,哪得闲功夫拣这些女儿家的杂什,还是不要劳烦他为好。”话虽如是说,一双含波生色的妙目却向白世非飘来,少不免暗含期待。
白世非笑吟吟地应道,“我却不忙,只是对这些珠宝钗翠实在不懂行,若让我挑,只怕相中的不定是这儿摆了好些年头也没卖出去的那几样,只怕会让夏小姐笑落玉牙。”顿了顿,侧首看向掌柜,“要说拣这些玩意,开封城里还有哪个比掌柜的更有资格?小姐何故放他闲在跟前不使呢。”
掌柜的乃生意之人,对于听音辩容何其精练老到,见白世非的反应如是这般,明显无意久作逗留,便连忙上前解围,对夏闲娉陪笑道:
“若小姐不嫌小的眼光不好,莫如看看这朵凤尾飞珠?不但做工精细,珍珠粒粒光泽圆润,这等颜色也是世上少见,保证开封城里只此一样,还有那支碧玉钗,选的是上等翡翠,由城内最有名的师傅花了三天三夜雕磨而成……”
趁着夏闲娉被口若悬河的掌柜缠住,白世非含笑告辞,施施然离去。
夏闲娉盯着他潇洒的背影,脸上笑容尽失,那小婢偷偷看她一眼,再不敢言语。
在府里听到消息,说白世非的轿子停在潘楼街上,所以她也急急忙忙领着人出来,只为与他邂逅一面,想她也算是美名才气动京城,却可恨白世非始终对她不冷不热,一颗心深浅难测,教人烦躁彷徨。
将手中珠花扔回案上,夏闲娉对侍婢昭瑶沉声道,“你随便拣几样随我进宫去,瞅机打赏给太后身边的那几位儿。”
外头白世非掀开帘子钻进轿里。
尚坠见他终于回来,眼角眉梢不自觉弯了弯。
回程路上,白世非伸手搔搔她头顶黑发,柔声道,“才刚看中什么没?”
她摇了摇头,对那些珠翠并不太感兴趣。
“确实也没什么好货色。”他说,那些个钗翠华则华矣,仍不免流于俗丽,“过几日我送你样精致些的。”
她眨眨长睫,“如何精致?会不会精致得——象整条街那般打动人?”双手故意长长拉开,比出一条街的样子。
他侧首失笑,她难得一见的俏皮让他心神大悦,怜爱地轻轻把她搂入怀内,眼底却飞快掠过一抹复杂无边的暗色,仿佛有着难言心事,又仿佛隐隐担忧着什么。
第三章 暗香侵倦侣
年关近日,皇城宣德楼外,从东面宋门附近的十三间楼一直横穿到西面梁门外的投西大街,不管是州街市行,还是大小临立客流不息的店铺,全都张灯结彩,贴红挂缎,官府给全城派发僦屋钱三天。
大年三十下半日,街上来往行人逐渐稀少,行货郎早早收了担子归去,各店子铺面也陆续落板关门,提前收拾妥当,准备返家年夜围炉吃团圆饭,未到傍晚时分,开封城内外便已闻四处爆竹声声。
入夜后全城掌灯,到处透出喜庆欢声,一片祥和升平景象。
正月初一,春节,一年节序以此为首。
一早,邵印领着所有换上新衣的仆从已在各处侯着,府里所有厅堂尽皆摆好了澄粉团,韵果,蜜姜鼓,皂儿糕,小蚫螺酥等等诸般细果,十色蜜煎,十般糖,应节的时果奇珍应有尽有,数不尽过百种精美糕品、市食、香茶和名酒。
不多会,白府前开始门庭若水,舆轿鞍马川流不息,到府来拜年的官胄权贵、富家士族络绎不绝。
白世非一身雪白锦缎,黑洁发髻束以镶嵌着稀有粉蓝色猫儿眼宝石的簪冠,锦衣袖沿、襟边和摆裾皆饰以绯丝勾绣的精美芙蓉纹案,绣有同样纹案的玉带环腰而勒,在右侧坠下长长的九节梅花珞结佩珠绳,锦衣外敞襟披着一件薄而柔软的白貂缎面长裘,极其笔挺修身,襟领处一圈雪色貂毛更将他的清俊颜面映得雍容典雅,于人群中穿梭时整个人衣袂飘飘,清逸非凡,贵气怡然。
唇边满含一泓飞扬笑容,在各大厅堂里来回走动,热情招待一拨又一拨来宾,一会在这厢称兄道弟,一会到那厅打躬作揖,逢人便是赞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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