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婵月连忙替主子搭话:“殿下亦是如此,归来之心甚切,午间都没有怎么吃饭。”
戚沐倾闻言转头:“梓潼,梁少卿所言可是真的?”
翟湮寂呃了一下:“是……是真的。”
戚沐倾伸筷子给翟湮寂夹了一块虾仁:“如此,可要多吃点。”
相较之下,皇宫的膳食果然道道美味,碟碟珍馐,翟湮寂和梁婵月两个都饿了大半天,吃的难免多了点,戚沐倾看得直摇头,看来丞相真是个两袖清风的忠臣义士。
吃过晚饭,翟湮寂到青鸾池沐浴,秋日天高气爽,抬头便是整片夜幕,细碎的星子像是被打碎的琉璃盏,斑驳闪烁,十五过后,月亮渐渐又被蚕食,孤零零地垂在一边偷窥群星的盛宴,偶尔,还会有一颗星,闪了闪,飞快地俯冲而下,划破天空,留下一条长长的尾巴,翟湮寂觉得后背麒麟处有些痒,料想是伤口结了痂,他微微偏过头,在模糊的池水倒影中,看见那个金灿灿的印记,水波荡漾,那印记仿佛活过来一样,在他肩头驰骋奔跑。
初秋的清风徐来,将挂在木架上他的轻质白沙外衣吹起,倒像是藏匿了一个仙子,他沐浴一向不喜人陪,侍女们都守在门口,留他自己倒也适宜,草滩西风战马,利刃厮杀盔甲,仿佛已经离他远去许久,不仅是这些,陷在这片温热的池水中,他有时对父亲的苛责和孤寂的少年都记忆模糊。进宫前,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看来,除了大婚当日他们俩个都痛苦万分的夫妻礼外,嫁给皇帝并没有十分难捱。朝夕相对,相敬如宾,只要相互不越矩,就不会生出仇恨。
就像父母那般,永远客道有序,若不是因为有了自己,想必他们至今都还能保持着一份尊敬。好在自己是男子,即便是有了那种事也不会暗结珠胎,他跟皇帝之间能永远保持着尊敬就已难能可贵,若是日后生出几分信任,就更加圆满。他虽然是个男子,不拘泥于儿女情长,但是母亲还是跟他说,如今军权由丞相和兵部平分秋色,皇帝如今全然依靠他们父子,自然对他百般厚待。若是以后皇帝大权在握又有了宠妃和皇子,他的日子怕就要不好过了。
能有多不好过?他孤身一人于这世上,父母离心,伴侣君臣,无情人无子嗣,唯一的朋友还是王爷,朝野之事,瞬息万变,他没有野心,不结党羽,最多被皇帝冷落,每日挂着皇后的头衔,在宫中看日升日落,云卷云舒。
第二十三章
天气一日一日凉下来,又落了两场秋雨,宫中大多数的花柳都败了,宫人们赶忙换上了各色雏菊,多少掩饰一下。上朝途中,戚沐倾看了一眼问皇后:“梓潼昨夜睡得不好?”
大婚之后,两人夜夜同宿正宫,虽然皇帝不曾再强迫他欢好,但是到底年轻气盛,又是识了欢爱的身子,一到入夜两个人听着旁人的呼吸,嗅着他人的味道,总会不由自主地想那夜的疯狂,疼痛是难免的,可是到了最后,混沌的脑子里已经分辨不出疼和愉悦,只觉得那身体内核传来的触感是从未有过的灭顶,他从未跟人那样亲昵过,可那强迫着的不甘愿仿佛又不是亲昵,是战场上的厮杀,可是那疯狂的占有仿佛也不是厮杀,他浑身不自在,皇帝也不太舒服,平日他们俩个人前还算相处融洽,到了夜间,却不知道如何相处了。好在皇帝渐渐也意识到了问题,又命人在正宫寝殿照样打造了一个新的床榻,俩人分床而卧,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翟湮寂眼神微微朦胧着,被戚沐倾这么一问,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眼眶也微微发黑,忍不住想笑:“还好。”
俩人一齐走到殿前,被一股带着淡淡药香的菊花味吸引,翟湮寂转过头去,只见一绝色女子,挽着双髻,额发微微遮脸,一双明眸道不尽风情万种,红裙乌发,一颦一笑说不尽绝代风华。菊花偏素色,这样一位美人周旋期间,直觉得惊鸿一瞥。吸引得人移不开目光,翟湮寂在宫中多日,还是头一遭看到这样一个女子,戚沐倾眯起眼睛,偏头问黄门官:“这是哪来的姑娘?”
黄门官也不知道,他只能扯着大嗓门喊:“皇帝、皇后驾到,闲人避让。那个小女子,你且上来问话。”
周遭人立刻俯身行礼,那女子款款而来,眉梢眼角都挂着笑容:“小臣参见陛下,殿下。”
戚沐倾说:“起来吧,你是宫里的女官?”
梁婵月在皇后身后微微打量这女子,她也未曾见过,看其穿着打扮,必定也不是宫女。
女子垂眉顺眼答道:“回禀陛下,小臣确是一名女官,小臣侍从礼部,负责宫内的花草园景。”
梁婵月眉毛一挑,小声对翟湮寂说:“殿下,担任此位的是兵部李大人的次女。”
翟湮寂微微点头:“少卿是兵部李卿的女儿?”
女子倩笑巧兮:“小臣正是,只因官位卑微,无缘面见圣上,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死而无憾。”
这话倒说得有几分意思,翟湮寂面无改色,梁婵月微微皱眉。
戚沐倾轻笑:“如此,李少卿当日也曾参与选后大典了?”
女子低下头:“真是,小女跟兄长,长姊都受命去参加大典,可惜凌姬才疏学浅,不及皇后万分之一。”
梁婵月闻言,上前一步叱责道:“李大人请自重,李大人有官位在身,帝后面前不得自称闺称,且你怎敢跟皇后一较高低?”
女子慌忙说:“梁大人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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