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将军……”
在母亲悲怆的痛哭声中,石毅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连一动都没动,从英鸣的角度看过去,他被陈诚打掉了眼镜的眼中,满是死寂的茫然。
第99章
石毅父亲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时候,心电图其实还在跳动。
只是那条代表着生命的曲线抖动着起伏时,就会如同撕扯着旁边人心脏一样让人自心底涌出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石毅几乎是呆滞的被陈诚拽起来,一直拉到重病加护病房外,隔着窗户看着里面自己最亲的家人,看着规则单调的频率维持着冰冷的声响,如同诅咒。
“石将军的高血压本来就很严重了,加上昨天还喝了不少酒,这几次他来体检我反复强调过将军不能在碰烟酒了,对他身体的损害太大,而且药也没有按时服用……虽然送来医院的时间很迅速,但是,唉……”说话的是石毅父亲的主治医生,他每说一句话,石毅的母亲就哭的更加难以自已,石毅虽然站在旁边,却仿佛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一样,眼睛就死死的盯着病房里床上躺着的人,嘴唇一直抖,就是发不出声音。
他再加护病房外面守了整整十个小时。
一直守到心电图上的跳动最终归为了一条直线。
那刺耳的声音,让石毅脑中所有可以称之为理智的东西,都被磨成了粉末。
旁边他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喊着,他父亲以前的战友,下属,里里外外的围了好几圈人跟着流泪,他却始终像个木头人一样僵硬的立在所有人周围,对其他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真的不知道他爸的身体这么差……
他真的不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一时的逃避懦弱会造成这样的结局……
——早知道。
脑子里浮现出这三个字,他很轻的皱了下眉,身边有人跟他说节哀顺变,他只是有点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把头垂了回去。
陈诚一直陪在旁边,家里所有的亲戚只要是能过来的差不多都过来了,有人陪着他妈妈,有人忙着张罗一些其他的事,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多说什么,就算是零星碎语的安慰,也似乎只是走一下形式,石毅就沉默的站着,看着来来去去的人,听着断断续续的哭声。
在所有人的最外围,英鸣也站着。
有人对他投注过好奇打量的视线,但是一般都不会多做停留就移开了,这个氛围基本上都觉得不适合他出现,可是没有人开口赶他,他就在旁边安静的站着。
这时候,他总不能放着石毅一个人。
告别仪式定在后天,所有的手续都是陈诚去办的,现在他基本上算是唯一说话还能够主持住局面的人,石毅从被他打过之后就一直保持着那种状态,甚至包括最后守在他爸爸的遗体旁边,就只是盯着遗体看,被要求鞠躬的时候才会很轻的动一下。
那些看着他从小长大的长辈,走到他面前多数都是摇头叹气,虽然对外都说石毅的父亲是病死的,但是他跟英鸣的事情传的那么沸沸扬扬,多少都会耳闻到一些。
他父亲的一位战友更是干脆狠狠攥着他的胳膊:“石毅,你父亲一辈子以你为傲,你怎么……唉!这么糊涂!”
那股力道,像是要把石毅的胳膊就这么拆下来。
他连眉头都没皱的忍受着那股力道,周遭那些目光,无声的斥责,都跟刀子一样划的他浑身一抽一抽的疼,脑子里全是最后跟他父亲谈话的样子,想起那些破碎的少年记忆,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样子,他父亲教训他的样子,笑的样子,抽烟的样子,喝酒的时候,看报纸的时候,越想石毅心里就越重,那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来气的重量衍生出了成片的黑暗,盖在他头顶和眼前,一点点的夺走他的感官。
告别式最后是怎么结束的,他甚至没有感觉。
周围的人都走光了,也没有一个人叫他起来,英鸣看着石毅跪在大厅中央一动都不动,觉得四肢发麻的刺痛着,没有过去叫对方,石毅跪着他就陪着一起站着。
还是负责送葬的殡仪员后来发觉石毅还在,就把他拉了起来:“这个厅一会儿还得用,你父亲已经走了,你也节哀顺变吧……”
旁观人的安慰永远不冷不热,石毅被拉起来也没怎么动,英鸣这时候过去很轻的叫了他一声,却没能让对方正视他的存在。
过了很久很久,英鸣才听见石毅喃喃自语的嘟哝出一句话:“爸……对不起……”
石毅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终于一点声音都没有的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他站得笔挺笔挺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瞪着门口的方向,眼泪涌出来也不去擦,任由一滴滴的砸到地上,整个人因为紧绷的僵硬而哆嗦着。
英鸣拧着眉看着石毅这么哭,没有打断也没有劝一句话,一直到殡仪馆的人再来催了,石毅才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了回去,然后抹了一把脸,摘下眼镜。
“我先回家。”
简短的四个字,算是对英鸣的交代,也是他这么长时间说的第一句话。
哑的不像样子。
英鸣就这么看着石毅步伐沉重的从门口走出去,咬着牙,最终无力的爬了爬自己凌乱的头发。
没人能够体会现在石毅心里真正的感受,同样,也没有人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
深吸一口气压住胸口翻涌的烦躁和沉重,他稍微镇定了一点才往外走,石毅的车钥匙还在他手上,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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