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映川静静走着,仿佛依旧保持着堪称冷酷的绝对静默,他这样沉浸在回忆与情感的交织当中,走过这条湖,进入到汇流的大河中,不多时,水上已能看见零星的船只,其中一条偌大的花船内满是欢声媚语,靡靡之音,师映川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一眼,突然间毫无预兆地扬袖一挥,河面顿时被一剑劈开,瞬时就掀起了数丈高的巨浪,轰隆隆几乎斩开了半截河水,一时间尖叫惊喊之声大起,又戛然而止,那体型庞大的花船在这一斩之中彻底化为齑粉,被撕扯得粉碎,里面的人更是不可能有侥幸活下来的,面对此情此景,师映川浑若不觉地从一旁走过,唇角却几不可觉地扬起,眉宇间露出一丝近乎愉悦的笑容,激起的漫天水花与船只碎屑没有半点可以靠近他身周,师映川微微仰头,这一路走来,沉默了这么久才发泄了一通,让他觉得沉郁的心情终于有些舒畅起来,一时间师映川眼中血色流转,里面不是嗜血之色,而是再平静不过的漠然,既而闭目轻叹道:“现在总算感觉好一些了……”这时宁天谕的声音忽然从脑海中响起:“……对那个女人还是旧情不忘?我本以为,你应该早已经将她放下了。”
师映川闻言,睁开双眼,道:“我自然是喜欢她的,又怎会很容易地就放下?”宁天谕轻嗤:“喜欢她?你应该问问自己,你喜欢的究竟真的是方梳碧,还是曾经的香雪海?”师映川眼皮微微一跳,没有说话,他怎能告诉自己,自己执着的是她的存在,放下的是曾经不知是情不是情的相守啊!又听宁天谕悠悠说道:“很奇怪,当年纵然世间有百媚千红,我们却只爱过赵青主一人,然而到了这一世,你却是多情至此,你说你心中最爱的是连江楼,但在我看来,却未必如此。”师映川似乎很不喜欢被人质疑自己对连江楼的感情,不觉冷下脸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宁天谕冷笑:“所谓的爱情,有一个很鲜明的特点,就是排他性,排斥外人的介入,你若真的爱连江楼,又怎会对其他人也念念不忘?”师映川一滞,却是不知要如何回答,于是他只有沉默,须臾,轻叹道:“你说得也是……可笑,可笑啊。”与此同时,他袖中无声地飞出数道彩光,化为两份,师映川大袖一展,纵身而上,紧接着,水下一袭黑袍破河而出,跟着踩上飞剑,一人一傀儡就此御剑绝尘而去,快若奔雷,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远方。
一路向前,秋日里到处都是果子成熟的甜香,天气暖和而不炽热,此去晋陵路途遥远,但这只是对于一般人而言,在宗师看来,倒也不算什么,师映川御剑代步,扶摇而行,虽然不可能真有仙人手段,眨眼间一气呵成远遁千里,但速度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一抹玄衣现于碧空之间,御剑过群山,御剑过江河,长袖飘摇如仙,足下江河山脉蜿蜒,一览无余,举目看去,云海滔滔,天上人间,揽月摘星不过如此,师映川御剑升高再升高,终于身处九天之上,全身上下沐浴在金色日光当中,他望了望天空中壮阔无边的云海,感受着高空中那强烈的罡风与稀薄的空气,叹道:“已经是极限了,终究还是人力有穷尽之时……只不过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前世虽然乘过飞机,也到过比现在更高的地方,万里之外,但那终究是借助外物,哪里比得上此刻逍遥自在的心情。”宁天谕道:“降下去罢,若再继续以这个高度赶路,你最多只能再支持一盏茶的工夫,真要是掉下去的话,即便是宗师,也要摔成一滩肉泥。”
师映川闻言哈哈一笑,抖袖一甩,立刻打散了周围的云气,只见烟波浩渺中,一人一傀儡直冲而下,将这凡人穷尽一生也不可能见到的天上美景统统甩到身后,未几,两道黑影终于回到离地面数十丈的高度,其实像他这般御剑,即便是剑修出身的武道大宗师也未必能够,师映川主要是凭借当年有剑神之称的泰元帝御剑秘法,以及灵性通玄的北斗七剑,这才得以做到如此地步,一时他逍遥踏空御剑而去,身后傀儡紧紧跟随,于风中穿梭,掠过繁华的城市,途经荒凉的边陌,终于在傍晚时选了在一处广阔无边的林海中停下,暂作休整,此地参天巨木绵延可见,是一片原始森林,师映川一双赤红如血的眸子里微微透出一丝疲惫,之前那般御剑赶路,即便以宗师之身,也觉得累了,他按下剑势,与傀儡双双落在地上,北斗七剑随之飞回他袖中,他二人乍一落地,却见落足之处原本的葱郁草地顿时枯黄起来,以两人为中心,周围大片的花草树木瞬间死去,与此同时,师映川与傀儡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润,师映川拔下束发玉簪,让一路上被风吹乱的长发披散下来,朝前方走去,此处有一座破败的建筑,刚才被师映川在半空中看到,这才落下,准备在此地过夜,这处建筑其实是一座庙宇,并不大,地上青苔遍布,空气里有淡淡的潮气,师映川想了想,去打来一只鹿,傀儡拾柴生火,又弄了些水果,一时吃饱喝足,师映川与傀儡便双双打坐调息,由于方才二人抽取生机,导致了附近花木鸟兽虫蚁死绝,因此周围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火堆不时发出的‘哔剥’声。
半晌无话,不知过了多久,等到火堆渐渐开始有熄灭的迹象时,师映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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