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的电话刚扣,季冷也打进电话来,劈头盖脸就说周泽楷不厚道,让他难做人,季冷声音笑笑的,所谓批判便是在开玩笑了,周泽楷问怎么了,季冷说,我媳妇说你媳妇买东西都刷你的卡,也问我要卡刷,你老哥我现在可正处在困难时期。男男女女,结没结婚都是老公老婆的互相叫,只不过季冷的媳妇是真媳妇,领了证的,还没到时间办酒席而已。也是因为他不久前才为结婚在杭州置办了新房,前一年的年底又结了一批食材的账,饭店还要留流动资金,他才没法像周泽楷那样大手大脚。
周泽楷什么也没说,别人说这种话,他从来不晓得要怎么接。季冷又说,其实是我媳妇非要我打电话,提醒你今天是情人节,别忘了送礼物,我说她了,c,ao啥心啊,人家小周连信用卡都缴上了……
周泽楷抓着方向盘开车,怕被摄像头抓拍,一直带着蓝牙耳机听电话,车走到萧山体育馆附近,阻塞得厉害,像拴住的血管·。这一片他很熟了,知道前面有条小路可以在居民区内穿c-h-a,再拐上高架桥,便借了个绿灯的机会,拐了过去。季冷说到哪了,他不知道,反正电话已经挂了。视野倏然从两边向中间收缩,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大冬天的有羽绒服不穿,非要提在手里,很冷地缩着身子走路,神经病得非常扎眼,路过的人都要看上一两眼。
周泽楷也说不上来是先认出叶修的背影,还是先认出他买给叶修的羽绒服。他在叶修身边刹住车,鸣了两下笛。
叶修走出去,听到很聒噪的喇叭声,身体受了惊吓似的凝结住了,再回过身来看。他倒是先认出周泽楷的车再认出周泽楷的人的,谁让前挡风玻璃反光,透过看司机,第一眼实在很难分辨。他没客气,见到救星似的跳上副驾座,动作相当热情麻利。他快冻死了,出了地铁口就想打车,快走到兴欣网吧了都没打上。
上了车,周泽楷也没问叶修,不是在北京么,怎么跑杭州来了,还是叶修主动说起来,他大清早刚从北京飞来的,回兴欣有事,问周泽楷顺不顺路。
周泽楷不动声色地拧开暖风,风速开到三档。他身上热,冬天开车开了坐垫加热,一般不开暖风。他嗯了一声。其实也不算顺路,他本来要在前面向左拐,去兴欣要向右拐,向右拐他还得绕一个圈再出来。然而一脚油门的事,没必要另加说明。
周泽楷问叶修,怎么不穿衣服。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叶修把羽绒服卷起来,成个团,堆在腿上,说刚在地铁上被人撞了一下,一杯咖啡全洒胸前了,这衣服颜色浅,上面有脏东西实在太难看,就脱下来了。
“要干洗。”
“嗯?”周泽楷的话像打地鼠机里的地鼠,不知道从哪就冒出来了,叶修没闹明白。
“羽绒服,要干洗。”
“哦。”叶修点头。
这件羽绒服,周泽楷当年买了两件,款式一样的,颜色不一样,他当然知道怎么洗。他那件,后来他表弟说好看,要去穿了。
叶修搓着手暖和过来了,又捂着嘴打了个喷嚏,不是冻得,是被香味熏得,他接过周泽楷递来的纸巾,从前排两个座位中间探身向后一瞧,怪不得有这么浓的香气,后座卧着一大束淡绿色纸包的玫瑰,花瓣很大,那很硬很饱满的红色满得几乎要从边缘溢出来。
叶修一夹一夹地捏着冰凉的鼻尖,带点取笑意味地说,哟,特意从上海跑来给女朋友送花啊,手笔够大的,今天的花可不便宜。他也是现学现卖,今天早晨起来还没注意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是路边无处不在的宣传攻势让他知道的。
周泽楷只是笑了笑,没做解释。
小区的路障碍多,路窄,灰墙灰路,车走得慢,不时和步行的人错过去,似乎这条路也拉得长了。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叶修说,你说你什么习惯啊,总爱在杭州找对象,干点啥都很麻烦,跑大老远。周泽楷侧头,深黑的眸子盯过去,叶修也看回他,并补充道,哦,我听季冷说过,你前女友不也是杭州的么?然后他就被周泽楷纠正了说法。周泽楷道,上海的,在杭州上学。叶修随便他,心里却想,他知道自己说话总是这样么,大事不在意,一个说法,倒要较真。
快到兴欣网吧,路过一间五颜六色的花店,一篮一篮叶修叫不出名字的鲜花,被照看得很好,仗着自己今天身价高,从店门里嚣张地顺延到路边台阶上。南方的冬天,过了年就很不一样了,冷还是冷的,冷中带有温驯的s-hi意,外面比屋里舒服。他往车窗外看,自己跟自己打商量似的说,我是不是也该给我们兴欣的姑娘和老板娘一人买一朵花,意思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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