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铎,原彩云之南国都,彩云南陆最繁华的地方,如今却已变成了一处大军营。
箭痕、刀痕、被火烧过的痕迹遍布于城门之上,包裹在外头的铁皮显得有些斑驳,一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脱落,露出了里面黝黑的老榆木。城墙上还残留着战争过后的惨状,鲜血顺着墙缝儿渗了进去,怎么冲刷也无法消除那股子血腥臭味。南面的城墙还垮了一块儿,几十个工人热火朝天的在那儿修补,每个人都是累得满头大汗,但却没有一句怨言。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现在的辛苦,是为了之后的安全。若是不能在敌人下一波儿进攻之前修补好这处城墙,刚铎就要多付出好几十条人命去堵这个缺口!
整座城市也都被战争的气氛所渲染,人人都绷着一根神经,再也没有往日里的欢声笑语。一到晚上,都早早的回家休息。刚铎的夜,再也回不到过去的五光十色了。
如今掌控刚铎的领主,乃是原本彩云之南的禁卫军大统领利威尔库克。在南王薨殁之后,依然以王室忠臣自居,不肯遵从时代的脚步自立为王,反而四处出击,镇压各地叛乱。
刚铎人心中对于利威尔库克的食古不化其实也并不是没有怨言。彩云之南的“王”已经薨殁了,这是事实。南王的血脉也已经断绝了,这更是铁一般的事实。既然已成事实,那为什么还要对那个已经消逝的王朝效命?在这个天下皆反的时代,你一个旧朝孤忠,难道就能够力挽狂澜不成?明明只要对外发布独立的消息,刚铎便可以安枕无忧,可是利威尔库克却是一直不肯松口。
刚铎周围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对这个倔强固执的老头子看不顺眼,隔个几天便要过来,在城外扫荡一番。
利威尔库克也从一开始的四处出击,越战越弱,原先威震天下的彩云之南禁卫军也到了损失惨重,濒临崩溃的地步。到最后利威尔库克只能依靠着刚铎的城高墙厚,勉力支撑,再也没有还手的力量,就这么过了二十多年。虽然利威尔库克的彩云之南禁卫军依旧保持着常胜不败的威名,但却已如夕阳下的泡泡,看似美丽,实则一戳就破。
后来,相持不下的各地叛军,相互之间甚至制定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先破刚铎者为王”。无论是谁,只要打败了利威尔库克,夺取了刚铎,便拥有了称王的资格。
而刚铎的百姓也因此过上了担惊受怕的日子。
战争对于他们而言,是如此相近,又是如此的残酷。
……
原先南王宫殿的外围一处小房子内,利威尔库克一如往常般在连夜批阅着送上来的报告。
可以看得出来,利威尔库克与哈蒙库克的相似之处。两人就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高鼻深目,褐发白肤,眉宇间带着强硬与冷傲,都是一样的固执,倔强,不听人言。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应该就是年龄了。利威尔库克今年已经七十四岁了,虽然武者修行的武道可以延缓衰老,到底还是敌不过时间这个最大的敌人。原先壮硕的肌肉变得干瘪起来,从鬓角处开始蹿起了几丝白发,细密的皱纹悄无声息的爬上了他的脸庞。他虽仍能战场杀敌,却也已经不复当年。
利威尔库克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报告。自南王薨殁之后,天下大乱,诸侯割据一方,不奉政令。他起兵平叛,却是越平越多。到现在,除了刚铎之外,彩云之南已经尽陷于叛军之手,利威尔库克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而送上来的报告,消息却是一个比一个要坏。
前些日子,南边的盗匪才来攻打过刚铎城南。如今北边的马贼又出现在了城外北町农庄,打砸抢烧。北町农庄今年的收成有一多半都都被他们给抢去了。农户们抬着死伤的农民尸首进城来要他这个领主向马贼讨还个公道,可是他现在哪里还能派得出兵来!
“来人!去请……”
利威尔库克站起身来,想要喊侍卫进来,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他伸手揉了揉脑袋,扶着桌子进退不得。
他已经很老了,早就到了该退休的年龄。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不是名将不想长寿,而是岁数大了之后,真的比不过年轻人了。
如果他的儿子在的话……
利威尔库克猛然摇摇头,将脑子不切实际的想法晃走。那个不孝子,已经反出刚铎,成为叛军中的一员,不会再回来了!
有的时候,父子两个太像也不好。那个臭小子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固执,认准了道路便要一条路走到黑,跟他一样!
“你又头晕了吗?年纪大了,就别逞强了!放下这些公文,休息一下吧!”伴随着一个急促的女声,一道火红的身影蹿了进来,搀扶着他坐了下来。
利威尔库克闭上眼睛,过了好一阵儿才缓过神来,待看见眼前这个美艳女子时,他又想挣扎着站起来行礼。
“大祭司,您……”
“行了,行了!别多礼了!最烦的就是你们人类的这些繁文缛节,太麻烦了!”女子见利威尔库克没事,松了一口气,很随意地坐在桌子上回道。
利威尔库克有些尴尬。虽然他早知道大祭司不是人类,不能用人类的礼仪去约束大祭司。但是他还是不太习惯大祭司那种散漫的生活方式和大大咧咧的态度。
而大祭司也是知道跟他不对路,所以在平时都是窝在王宫里边儿,每当利威尔库克有事的时候才会去找她。今天她怎么有空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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