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汲蓦地扬起手,巴掌扬到一半在半空停滞了几秒,缓缓放下。他冷冷地看着步蕨,讽刺地笑道:“老二,有时候我怀疑你这人是不是根本没长心。”
“事实证明,我确实没有。”步蕨缓缓叹息,他按了按自己的心脏处,低低地说,“我是那个人手中的造物,本该无魂无魄,是地心赋予我灵识。作为赦免亡灵的地官,我需要有不可动摇的信念和意志。可实际上,我的心志越坚定,内心却迷茫。我不断地询问自己,没有一个真正神魂的人,能否主宰天地间的无数生灵。越是质问,我就越是矛盾,直到我在三生镜里看到未来的自己。”
他睁着幽黑的眼睛,看着叶汲:“你也看到了吧。你不用找别的解释,那就是我。毁天灭地的人不是我的父亲,而是我。我的体内有炎魔的四十九根骨头,血管里流淌着他的血液,我注定继承他的一切极端的劣根x_i,ng。”
叶汲冰冷地打断他:“所以你想做什么?唐晏把天地跟给我,他自己离家出走找个没人的地方等死。你也想效仿他,把这一坨烂摊子丢给我,和我掏心掏肺地说了这一通,然后自个儿去死。”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真聪明。”步蕨微微倾身,似是想奖赏他的一个吻,离他的双唇只有半厘米的时候他的动作忽然不易察觉地一僵。
叶汲没有发现他这个细微的异样,反而自己懒洋洋地向后避开,冷笑道:“步蕨,你把我当什么人?说爱就爱,说睡就睡,说甩就甩?我他妈花钱在天上人间包个鸭子,还对我一心一意,知冷知热知个好歹。你摸摸自个良心,我心甘情愿把这个心掏给你,你就这么对我?”叶汲语气冷厉,眼圈却微微泛红,“老子凭什么做你的接盘侠,替你管这破地盘?你和你爸尽管父子相残去,就算杀得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又管我屁事。”
步蕨一皱眉,抓住重点:“你包过鸭子?”
“……”叶汲一个呛气。
步蕨严肃地审视他,那种目光就像一个妻子看着出轨的丈夫一样饱含着无声的谴责和痛心。
居然……谴责得叶汲心虚起来,不由自主地反省自己是不是真哪里对不起步蕨……
对不起个屁啊!
叶汲恼羞成怒将桌子一踹:“步蕨!我把话放这,我不是你。”他面容英俊而冷漠,“我只管我的江海湖河,你把地心给了我,我原样还你。”他说着真得抽出军刺,“从此以后,我不欠你。”
步蕨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叶汲竟然固执到这个地步。
而此时,叶汲突然发现被踹过去的桌子竟然与步蕨的身体微妙地重合在一起。
他来不及细究,三层小楼的所有玻璃咔地一声齐齐碎成齑粉,庞大而恐怖的威压突然降临,压迫得叶汲面前的视野竟然扭曲变形。
步蕨依旧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喝着他的咖啡,好像外在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眼睛始终专注地看着叶汲,眼中藏着叶汲从未见过的深情与眷恋,浓烈得让他胸腔里那颗心脏痛苦地皱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叶汲似乎预感到什么,猛地弹跳起来,抓向步蕨,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不顾一切地说:“老子不怪你了,行了吧!”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和步蕨伸出的手穿透到一起,隔着虚无的空间,步蕨“握住”他的手,说:“走吧,别怪我。”
叶汲倏地一攥手,只攥到冰凉的空气,镜像???
他骤然爆发出一声怒喝:“步蕨!你他妈还算计我?”
步蕨的身后出现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这是叶汲第一次与那个人正面相遇。那个人像是没有看到他,与步蕨有七分相似的双眼和蔼慈祥地看着他:“我的小蕨菜,终于找到你了。”
他伸出手,快如闪电地穿透步蕨的左胸膛,鲜血高高ji-an起,他深深叠起眉头:“你把我赐给你的地心弄到哪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最后一部分!!!啊!总算要杀dà_boss了,杀完回家种田养孩子。
第一百章
2月开头, 位于北方的燕城仍然沉睡于冗长的冬季里,但某些不起眼的细微之处已能窥见初春的影子。
譬如石台边沿的嫩草, 又譬如屋檐上掠过的燕影, 又或者格外赏脸的午后阳光。
叶汲交叠双腿躺在藤椅上, 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搭着一把破破烂烂的蒲扇,左手捞着个紫砂茶壶, 右手随意垂落在腿侧,一台不知道从哪个旧货市场角落里淘出来的老式收音机咿咿呀呀唱着腔调婉转的京剧。
一唱就是半天, 要是有人走进来,看着半天纹丝未动的这个人,准以为躺在椅子上的是具帅气逼人的尸体。
四合院的铁门咯吱响了一声,兔狲背着大包小包磕磕绊绊地滚进来, 欲言又止地看着藤椅上的横尸:“三大爷~中午吃红烧牛r_ou_面, 还是j-ir_ou_焗饭呀~”
男人慵懒沙哑的声音从蒲扇下传出:“你是不是吸雾霾吸坏脑子了?一个快两千岁的妖j-i,ng吃个屁的饭,装得和个人似的。”
兔狲被训得眼观鼻鼻观心,抱着食材原地磨了半天爪子, 小声说:“二大爷以前常说,在人间过日子就得像个人……”
蒲扇嗖地一下,快如飞刀削向它的脑袋。
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惨叫声。
叶汲不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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