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正独坐赏雨。
正喜雨丝轻柔如云雾,觉天地间一片寂静安详之时,一个小太监“刷”地从雨里冲出来,见了皇上跟见了菩萨下凡一样激动,连磕三个响头:“奴才终于寻着皇上了!”
磕完头就跪着将九州清晏之事告知皇上。
因这是派出来的第一拨小太监,就只知道朱答应落胎。
而在皇上动身回九州清晏的路上,又陆续碰到了几波人,已经了解了整个事态的发展。
听说朱答应拿出了确凿证据,说是贵妃前日晚上去威逼她喝下落胎药,以至于小产,皇上的脸色已经沉的如同今日的天气。
他是个记性极佳的皇帝,根本不需要李玉提醒,就立刻想起前夜的所有事情。
不必细算时辰,就知道这事儿根本与贵妃毫无关系!
那么朱氏一个被禁足的答应,哪里来的这些消息和证人?又哪里来的一碗喝下去落了大红的落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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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机灵的太监从九州清晏抬来了轿子,总不好让皇上冒雨一路走回去。
上了轿子,皇上的手指叩了三回,催促抬轿子的太监快行。
李玉就只能缩着脖子跟在皇上圣驾旁小跑,心里已经在替朱答应坟上的草选种类了。
皇上除了盛怒外,还有几分担忧。
因知贵妃醉酒扰了自己处理朝政之事肯定会为皇额娘不喜,皇上就提点了贵妃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免得太后处罚。
而此时若贵妃若守着自己的话,不言此事,岂非解释不清行踪百口莫辩?
唯有想到皇后主持大局,皇上才能稍微安心一点。
唉,受了这种委屈,只怕她又要痛哭好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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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广寒清韵殿的瞬间,皇上就听见一阵爆发的响亮的哭声。
他先是一急,后来发现似乎这并不是贵妃的哭声啊……
接着就听见贵妃清越而带着怒气的声音传出来:“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阎王爷死了啊,你鬼哭狼嚎的!”
然后皇上就看见贵妃正坐于皇后下首,腰背挺得笔直,怒视着一个哭成泪人的宫嫔。
皇上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哪个来着?
偏生这位不知名的宫嫔见他进门,还扑过来扯他的龙袍一角,嘴里哭着:“皇上,臣妾受了天大的委屈,皇上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
张贵人真的非常委屈,贵妃不但在后宫逞凶伤害龙胎,竟然还威胁自己这个御口亲封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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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略微一避,绕开她走到上首。
自皇后起众位妃嫔见皇上入殿那一刻,已经集体起立请安,皇后让开最上首的位置,葡萄早搬了一把交椅来放在皇上略下方。
“何事闹得沸反盈天。”
皇上都不命众妃免礼入座,就让大伙儿这么站在,他直接发问,可见是恼极了。
皇后立于皇上一侧,将事情简单复述一遍,然后道:“臣妾已命人去提相关人证,又命慎刑司刘辉宁来此,此时应该都快到了。原想先问询贵妃一二,贵人张氏却道……”
又把张贵人干的事复盘一遍,皇后才郑重道:“于是臣妾还未及询问贵妃此事。”她一福身:“皇上,此事事关龙裔,不得马虎,再证据确凿,也还请皇上容贵妃先自辩一二。”
皇上终于想起了:面前跪着嚎啕的是贵人张氏——就是乾隆三年进宫的那一批扫把星。
他听完皇后之言,开口决断:“不必了。”
饶是皇后都不免一怔。
地上朱答应和张贵人正在比着赛的嘤嘤嘤,想要在皇上面前彰显存在感。皇上抬手先指了张贵人:“张氏降为官女子,从此后不必回宫,就留在圆明园做宫女。”
六宫妃嫔皆是惊怔。
而张贵人,不,张官女子则是天都塌了:“皇上……”
“哭的朕心烦,拖出去。”
张官女子一个激灵,甩开来拉她的两个小太监,膝行几步:“皇上,明明是贵妃欺压威胁臣妾,臣妾冤枉啊。”见皇上依旧面容冷漠,毫无动容,她不由道:“臣妾的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不能这样对臣妾啊。”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六宫妃嫔脑海中同时发出了这样一句感慨。
当今是个什么性子,在独断专行这方面,比先帝爷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怜张廷玉大人当年还能劝服先帝爷,现在还被皇上骂的找不着北呢。
但凡嫔妃有过失,恨不得赶紧把自己母家摘出去,居然还有张贵人这等主动上报大义灭亲的!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管你阿玛是谁,难道能管住皇上不成?
果然皇上冷冷道:“她是谁家的女儿?”
李玉脑子里自有一本图谱:“镶蓝旗汉军旗都统张哲之女。”
“连一个女儿都管不好,怎么替朕约束汉军旗一旗。”这话一说,此刻应该在家中安享富贵的张都统就飞来横祸,官帽不保。
至此,张氏才脸色苍白的被拖出去。
正巧,慎刑司刘辉宁到了。
他是个四十岁左右脸色极为苍白的太监。
气质看起来并不阴沉,只是很稳重,但在场诸位宫女见了他却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慎刑司的大名,从她们进宫第一天起就如雷贯耳,所有姑姑嬷嬷的惩罚,再苦再疼都不如一句送你进慎刑司可怕。
“奴才见过皇上,皇后并诸位娘娘小主。”他也颇为寡言,一句话请完所有安。
“林太医到。”刘辉宁刚起身,林太医也匆匆赶到了现场。
六宫妃嫔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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