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到处流浪乞讨,架没少打,受伤那是常有的事儿,因此寻常的伤痛都习以为常了,便没有把傅南生先前挠他的伤口放在心上。此刻松懈下来,又被傅南生用手蹭了蹭,才觉出痛来。
傅南生愧疚地看着他,指了指他的脸。
二狗惊讶地指着自己的脸:“你是要给我擦擦?”
傅南生点了点头。
二狗受宠若惊地说:“不用不用,我没事,我习惯了。”
傅南生却执着地盯着他看,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二狗挠着头笑了笑,到底也只是半大的孩子,第一次被人这么关心,还是个长得好看的“女娃儿”,心里美滋滋的,都要不记得这伤是谁闹出来的了。
他拍了拍傅南生的头,放低了声音:“真没事,以后你别这么凶了,我会对你好的。”
傅南生在心里想,对我好你还绑我,把我当傻子,□□祖宗十八代。
第14章
见二狗始终不肯去打水来,傅南生有些懊恼,只好努力地抬着手,用袖子帮二狗擦脸。
二狗脸上的伤口被他用脏兮兮的干袖子擦来擦去,疼得龇牙咧嘴,连说好几遍“不用了”,还不好意思发火。
傅南生擦了一阵子,重新给他擦出血来,这才罢休,靠在他怀里睡觉。
二狗再次受宠若惊,脸腾地红了,盯着怀里的人看了半天,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他之前说要人家给他做媳妇儿也就是嘴欠,真这么亲密了就恢复了半大孩子的无措。
过了好一会儿,二狗试探地摸了摸傅南生的脑袋,见对方没动,仿佛是睡熟了,这才放下心来,又摸了好几把脑袋,感觉挺不错的,忍不住偷笑。
又这样过了大半个时辰,二狗终于觉出自己腿麻了。
往日里他们轮流着守夜的事儿经常有,可他那时候还能起身走走动动,不会这么无聊,动都不敢动。他一动,怀里的人就不安稳地低声哼哼,仿佛在抱怨。
二狗心想,好磨人啊,不想要媳妇儿了,媳妇儿都这么磨人吗。
但再低头看看傅南生熟睡中的脸,二狗又心想,还是要吧,毕竟这么好看的女娃儿不容易捡,还挺贴心的。
又磨了一炷香,二狗忍不住了,把人往地上放过去,站起身差点腿一酸跪倒。
傅南生缩了缩身子,很冷的样子。
二狗心想,她可能也是很冷。
这样想着,便把傅南生往火堆边挪了一点,还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他盖着。
然后二狗重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又活了过来。
他正打算坐回去,却忽然起了尿意,便转身朝庙外出去方便方便。
他走出荒庙的一瞬间,身后的傅南生便霍然睁开了眼睛。
傅南生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熟睡的流浪儿和庙门口的动静,一边努力扭着身体,将被捆的双手往火堆边靠。火堆的火并不大,但燎到手上还是会火辣辣的疼。
傅南生咬着牙,忍着疼,静静地等待着。
其实绳子被烧断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
终于,绳子断了。
傅南生急忙收回手,舔了舔被烧到的地方。可他知道这时候不能过于在意伤口,否则要再被发现就真是再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这样一想,他赶紧解开脚上的绳子。
傅南生逃出去很远了,耳边还能听到二狗的嚎骂声。
你们活该。傅南生边跑边想。
傅南生一路奔跑到了天亮,瘫倒在树下再也动不了了。
他喉咙里火辣辣的满是血腥味儿,手脚再没有一丁点的力气,就连心里都产生了绝望。
他想,要不然就这样吧,听天由命。
他在树下躺了很久,数不清有多久,直到迷迷糊糊地听到一个声音:“把水给我。”
水。
傅南生听到了这个字,来了一点力气,勉强地睁开眼睛,看着抱他起身的人。
这个人看起来好像和他差不多大,却穿得很干净,看得出浑身的穿戴都价值不菲。这人满脸的稚气,又满脸的温柔笑意,半抱着他,脆生生道:“别怕,我不是坏人,我们打猎路过这里,看到你晕在树下,所以来看看。你要不要喝一点水?”
傅南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看向他手里的水。
那孩子便将水放到他嘴边,耐心地喂他喝。
傅南生喝了几口水,缓了缓劲儿,哑着嗓子道:“救我。”
那孩子点点头:“放心吧,不会扔下你的。”
傅南生就这样获救了。
那孩子喂了他水,又给他吃干粮,坐在一边的地上看着他,问:“你为什么会晕倒在这荒郊野外?”
傅南生吃着干粮,默然看他一眼,并不想回答。
那孩子笑了笑,道:“你不想说也没事。”
傅南生咽下干粮,又喝了一口水,问:“你们要去哪里?”
那孩子道:“我天黑前要回京城里面。”
傅南生眼前一亮,问:“这里是京城郊外了?”
那孩子道:“算是吧,不过也还得快马加鞭,不然到了傍晚就进不去了,京城最近关门关得早。”
傅南生忙道:“我也要去京城,求求你带我一起去。”
那孩子道:“可以啊。”
傅南生惊喜地笑起来,连声道谢。
那孩子摆摆手:“顺便而已,你不用这样。还是先吃东西吧,等会儿再去前面河边把伤口洗洗,我出来只带了一点跌打药,涂涂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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