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划过展昭的脸,他的呼吸渐渐紊乱。眼前的黑暗泛着无规律的白点,无数白点织成他少年时见过的父亲最后一张照片,黑白影像传到脑中是满目惊红。
袖箭的皮套握着展昭疼痛流窜的手臂,眼前是围观凌迟的人山人海。
疼痛从背后发散,把展昭钉在集装箱顶。
刑架上一刀一条血的展华章。
白雪秋在人群里看着,冒火的目光,迸泪的眼睛。
狼藉的血r_ou_,洞开的胸腔,跳动的心脏,摇曳将熄的脉搏。
最后一刀刺上来,展华章用最后的气力仰起脸,对着白雪秋的方向,给出一个微笑。
照片在这一瞬定格。
展华章的微笑,烫伤二十几年岁月,呼啸而来,攥住展昭的心,他突然懂得了从前没有读懂的这个表情:在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刻,全部的不甘与绝望,祝福与诀别,凝成笑意——终于不用隔着胸膛,你就能亲眼看到我的心,里面有你。
展昭闭眼,用力把头撞上冰凉的铁箱,不忍再看。可是景象却因为他闭上眼睛而变得更加清晰。
白点织成的围观人群里幻出白玉堂的脸,冒火的目光,迸泪的眼睛。
接下来,难道仍然是不甘与绝望,祝福与诀别?
展昭死死咬住嘴唇,往事惊人地重合,但我不相信真有命运。
我还有自由,还有袖箭。
还有一个不辞冰雪的诺言。
展昭拔出一支袖箭,咬牙举手,深深钉进肩后的枪伤。眼角一颤,热血急速涌出,带出了流毒也带来了宝贵的清醒。
他拔出袖箭,拭净血迹,装回箭套。
下面的人完全不着急进攻,他们在等展昭的体力被毒药耗尽,用狼一样的冷静和耐心。
展昭扣紧余下的三支袖箭,像是握着转瞬即逝的时间。
他从上方一跃而下。
下面的三个人只等展昭毒痛发作滚落下来,听头上风声不对,连忙各执武器,但是晚了。三支袖箭,箭箭相连,两人被击中,第三人却在黑暗里消失不见。
展昭靠在集装箱的铁壁上,钻心的疼痛卸去浑身力量,他眼前一片茫茫。
一道钩链从侧面的黑暗里直直标出,钩向展昭咽喉。
铁灰色暗影猿猱一般杀过通道,白玉堂心里着急,手上狠绝。对方忙于围捕展昭,加上通道结构简单,这种程度的埋伏对于白玉堂而言并不致命,却一分一秒地咬去他支援展昭的时间。
白玉堂又一次从尸体上拔下刀来,忽然听到门轴转动的声音。走廊的门一开一合,几道和他一样沉默无声的影子闪进来,虽然只有明暗变换时的迅速一瞥,他还是认出了赵珏。
赵珏带着几个特工分头搜过来,复检白玉堂清理过的区域,没有杀手或机关遗漏。
白玉堂继续向前寻找,几个货舱都锁得严实,唯一开门的只有最里面的一号货舱。白玉堂沿着板壁趋近,一样东西刮过他抬起的鞋边,是弩镖露在外面的末端。
展昭一定在里面!
赵珏手下发现一个被细微破坏的电闸,立刻将它修复。货舱内外的灯同时亮起,隐匿在黑暗里的一切无所遁形。
贴在货舱尽头通道顶上的两个杀手立刻扑向刚到门口的白玉堂,白玉堂甩出格斗刀杀死一个,另一个被到了身边的赵珏一木奉打倒,但手中的钩链已经挂中了赵珏肩臂。
赵珏厌恶地拔下来,扔到一边。
白玉堂闯进货舱,赵珏跟在后面。
他们看到了身穿黑衣的尸体。
赵珏一具具翻看,点头赞叹:“日本人。七具尸体,都是一击致命。他果然不错……”
他说话的尾音忽然变了,像是嘴里塞进了什么,随即捂住那条整齐到甚至用不着消毒的伤口,顺着板壁蹲身低头。不用细看,也能发现他是在极力压抑着颤抖。
白玉堂眼中爆出惊痛,钩链上有毒!
跟上来的特工急忙来扶赵珏,白玉堂顾不上多看赵珏一眼,向货舱深处疾寻。
第三垛集装箱背后,第八个黑衣人一动不动地躺着,呼吸微弱。
十字锁喉绞。
白玉堂甩头,他宁愿相信这个人是展昭有意留下的活口。
虽然他真实的想法是,展昭力尽。
白玉堂目光四下搜寻,离黑衣人倒地处不远的集装箱上有血,是有人在那里靠过又滑下的痕迹,一路淋漓,向另一侧伸去。
跟着血迹绕过集装箱,在箱与箱之间的过道里,白玉堂看到一个敞开的暗门,下面是铁梯,梯级表面点点血痕上,拖着一道被截断的导火索。
白玉堂半跪下来,伸手指在血点上一抿一捻,新鲜的红色镇得他闭了闭眼,什么都明白了。
他拨快的十分钟,y-in差阳错地救了许多人的命。
船已出满洲界,日本人既想要情报,又想要制造血案来给南京施压,于是筹划先截情报再炸船,把一切罪行往来接头的展昭身上轻轻一推,一箭双雕。只是来得仓促,炸药尚未完全准备好,展昭已经到来。
只是我,我来晚了。
白玉堂旋身站起,沿着铁梯下到底层。
底层的灯光比上层暗淡得多,潮s-hi的船底上堆着四个铁皮箱,其中两个敞开着。
他恨不得时刻拿心暖着的那个人,背后血染,嘴里死死咬着从衣襟上撕下的布片,蜷缩在这两个开盖的铁箱y-in影里,手中握着用来拆弹的格斗刀。
白玉堂一眼看出这正是日本人设计的复杂爆炸装置,敞开的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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