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浑身僵硬得忘记怎样动,只是使尽全身力气抱着怀里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生命。
不知过了多久,贴在展昭颈间的唇,突然幻觉似的,感觉到了一丝起伏。
白玉堂霍地直起身,犹豫着,犹豫着,终于把手探上展昭胸口。
微微的心泵顽强地在白玉堂手下搏动,像即将破壳的雏鸟,脆弱,但是充满渴望。
白玉堂冻结在眼底的泪水猛地破冰而出。
透过变形的视野,使劲盯着展昭,舍不得眨眼,仿佛睫毛一错,就会把眼前的身影扰成碎片。
他自以为强大的心防一次次被展昭挑到极限,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疼。
死亡和生还之间,原来只隔着一线宽的闪念;拥有和放弃之间,原来是活碾了身心的艰难。
在命运绞错的一刹那选择放手,原来是这样痛如凌迟永不超生的绝望;一向百无禁忌恣意纵横的自己,原来到现在才彻底懂得,猫儿担当的是怎样的不易。
如果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痛,猫儿,我就应该在你每一次想要独自涉险的时候坚决地抱住你,赴死,赌命,都一起。
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
再次对上展昭嘴唇,凶狠的落势,却碰触得弥足温柔。
一口一口,把呼吸给他,把生命给他,把心给他,把爱给他,把一生的虔诚热烈,都给他。
终于,展昭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他看到展昭翕动的眼睫吃力地掀起,望了望他。
两世为人的恍惚感淹没了白玉堂。爱一个人到深处,竟然是轻唤一声也不敢,生怕一句猫儿出口,发现自己拥抱的不过是连呼吸都会惊破的梦境。
然而展昭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不是单一的气流颤动,而是,虽然微弱却实实在在的,声音——
“玉堂……”
白玉堂顾不得浑身涌上的疲乏和疼痛,拥紧怀里的人,惊喜地瞪大眼睛:“猫儿!你,你能说话了!”
展昭胸膛起伏,牙关微响,努力聚焦的瞳仁颤着一线惝恍的喜悦。想要再说句话,实在已经没有力气,体力耗尽以后,伤痛袭卷而来,头脑失控地陷入昏沉。
冰冷的急流疾速吸走热量和体能之后,白玉堂也筋疲力尽。头沉得像是轻轻一晃就能从颈上摔到地下,关节仿佛松脱得失去联结。白玉堂发现自己连立刻站起来都不能,更不要说带着展昭再走。
白玉堂一手搂着展昭,另一手握着手电,不甘心地四处观望。
先是放下一半心:水蚀线在骨板下方一米左右,说明这里没有被淹没过。
很快又是一沉:这里地势特殊,背后是一块巨大的石墙,显然溶洞发育到这里曾经出现过坍塌,上方岩石构造陷进来,把洞顶封死。
也就是说,这里已经是洞窟最顶端,除非水退后能再次下到洞底,否则就只能困在这里等死。至于水退后能不能带着展昭爬下峥狞陡峻的洞壁,已经不在白玉堂考虑范围之内了。因为潮水并没有减缓的趋向。即使水面平静了,几十米深的水,退落下去也不知道要多久。
两天?三天?还会不会有下次涨潮?
而白玉堂身上全部的食物,就只是一块压缩饼干。
何况,展昭的伤口如果再不彻底清理,可能连几个小时都拖不过。
白玉堂关上手电,洞x,ue里再没有任何光亮,只能靠触觉来感知对方的存在。
脚下是奔涌的流水,四周是重如铁砧的黑暗,死里逃生的意义,有时只是从一个坟墓,滚进另一个坟墓。
白玉堂眸中跳跃的光色渐趋平静,眼底聚起一泓温热的笑。低下头去,把上身赤裸的展昭裹在自己胸膛臂膀里,嘴唇贴上眉心,静静地吻着。
润凉如玉的触觉,让白玉堂心里不知是酸是甜,是痛是软。
猫儿,到了现在,人生剩余的时间只能以分秒计,爷才明白一朝一暮非但不能算短,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弥足奢侈的长。
……不指望了!
这会哪怕多捞一分钟,都是赚的!
白玉堂靠着岩石,把展昭抱到身前,尽量用身体垫着他,伸手向自己腰间摸索。
还好,暗袋里硬硬的方块还在。摸到饼干的同时,白玉堂心里一凉:暗袋扣在腰带里面,所以安然无恙,然而和弹链枪支一块牢牢拴在腰上的、展昭j-i,ng心包好的实验记录,一起被水冲走了!
不过,人和证据埋在一处,或是埋在两处,似乎分别也不太大。白玉堂唇角勾了勾,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倒是种令人哭笑不得的安慰。
水声轰鸣里,白玉堂缓缓嚼着压缩饼干,大半哺给昏昏沉沉的展昭,一小部分自己咽下去,抚慰一下被饿火烧得麻木了的饥肠。身体紧贴着展昭,一面搓揉他冰凉麻木的肢体,帮助血液运行,替他减少一点痛苦。直到展昭呼吸渐渐平稳舒缓,白玉堂吃下去的饼干也慢慢在肢体中长出一点力气。
白玉堂搂紧展昭,在睁眼和闭眼完全没有不同的黑暗环境里,睡意一涌一涌地向头顶直漫。心知这是体力透支的后果,可是在这种地方睡着了,肯定就再也醒不过来。于是他开始回忆刚才的每一个细节,看到的每一处地形,尝试着分析出可能逃生的方法,也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疲倦让白玉堂的神思不再敏锐,一再思索,都拼不出可行方案。有时脑子里好像灵光一现,又很快被冷酷的现实条件压得粉碎。更令他心里发闹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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