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莉娅正低头做着作业。
那天文史老师拽着她,说为了庆祝她当上首席,送了她三份作业当成贺礼,还规定下一节课之前交上来,他要当着众人的面念一遍。
——谁想要这种贺礼啦。
哼。
阿米莉娅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作业,羽毛笔沾着墨水,飞一般的在羊皮卷上飞舞着,写出一团团龙飞凤舞的字迹。
身后传来乒乒乓乓的敲击声。
“你小声一点。”她正烦着,头也不回的朝后喊道。
阿方索站在她身后,抱臂而立,纯黑的军装显得他的身姿越发修长挺拔,目光犀利的钉向少女纤细的背影,“喂,你是不是在骗我?”
他回来以后,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的性格,即使是失忆前也一样。
什么热情,什么开朗,什么爱打扫爱干净,简直就是在侮辱他。
阿方索的眼神越发危险,气势汹汹瞪着她,连尖尖的牙齿都露出来了。
在他脚下,危险又丑陋的触手无声的在半空中挥舞着,勤勤恳恳的收拾行李,从墙边的一排排衣柜中取出衣物,叠放整齐,打包装箱。
触手一边干活儿,一边偷偷听那边的动静,一看到阿米莉娅转头欲说话,它浑身一僵,顾不得手尖尖上飘落下来的白色长裙,刷地一声钻进了精灵的影子里。
阿米莉娅暂停了手中的笔,一本正经的说:“怎么可能呢?我当然没有骗你,不信的话你可以随便找一个人问问,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她神色坦然,在黑暗精灵刮骨削肉似的眼神中没有丝毫退却,淡然自若的回看回去。
她当然不慌,因为她在家养小精灵这部分确实没有撒谎。
所谓家养小精灵,其实只是一种侮辱性的称呼,因为黑暗精灵处处学习黑暗神的模样就像是狗一样扒住主人裤脚不放的家养小精灵,狗腿又不要脸。
类似的还有女巫=树皮老怪,巫妖=三头犬,都是很久以前就在神教流传下来的笑话。
至于那块手帕嘛阿米莉娅无声的笑了一下。
虔诚的黑暗教徒怎么会接受有白色玷污了纯粹的黑色呢?
不只是阿方索,任何一只黑暗精灵都不能接受这样的场景。
一个小小的心理战术罢了。
阿方索观察了片刻,没有找到破绽,不甘心的哼了一声,甩袖走人。
他转过身,银灰色的长发在阳光下仿若低调华美的月光石,本人却带着尖锐冰冷的美,让人着迷又畏惧,不敢靠近。
阿米莉娅就眼睁睁的看着这枚高傲不驯的月光石昂着头回了地下室,不肯屈尊降贵,俯下身捡起零落在地面的白裙。
‘嘭’的一声,大门关上了。
挂在门把手上的小布袋摇晃了几下,慢慢归于平静。
阿米莉娅遗憾的叹了口气。
啊,她还想着能有人帮忙收拾一下行李呢,果然是她把阿方索想得太弱了。
他这样骄傲,即使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接受旁人施加在他头上的性格。
看来她的这一番功夫是白做了。
阿米莉娅耸耸肩,继续低头写自己的作业。她需要在出发前交出三卷写满的羊皮纸,这几天晚上连睡觉都没有时间了,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至于阿方索,想必这样的打击可以让他安静几天吧。
安静到她把这只突然闯入的黑暗精灵偷偷运出去,安置到某个安全的地方,从此分道扬镳,一拍两散。
天色渐渐暗沉,墙壁两侧的魔法灯亮起来,阿米莉娅放下笔,揉揉干涩的眼睛,站起来舒展舒展筋骨。
她揉着脖子转头,眼角余光瞥到的一个巨大黑影吓了她一跳。
在空荡荡的衣柜前,放着一个巨大到足以塞下阿米莉娅整个人的包裹,捆得整整齐齐,地上那件裙子也不见了。
而包裹的一角,露出一截白色的裙边。
阿米莉娅的手顿住了,她抿着唇,终究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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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莉娅的作业最后还是没能写完,在出发前的那天晚上,她面对着两张空白的羊皮卷彻底慌了,只好哭着喊着把好学生丽塔拉过来帮她一起写。
“你为什么不和文史老师说一下,就说教皇冕下有任务。”
丽塔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她是被阿米莉娅从床上拽起来的,平常打理得整整齐齐的金色卷发松散下来,凌乱的披在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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