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自己是个麻烦,却还是乱跑惹麻烦。”韩琦神色很淡,说话的语气温和斯文,乍听起来好像责怪之意不重,可细琢磨这话的内容,分明是要狠狠责怪的。
“是我错了,我的不对,我一定谨记教训,下次绝不会再犯这些错。”张素素再度赔罪道。
韩琦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一张脸真似是冷白玉雕成一般,不会动。
因为韩琦没发话,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萍儿旁观了半天热闹,才恍然明白过来这阵仗是怎么回事。原来竟有传言说韩推官那晚抱着的人是张素素?这又是那里冒出来的故事?
瞧张素素现在身上所穿的这一身衣服,可真像崔娘子的那一身。也不知道是她今天刚巧这么穿了,还是听到谣言才那么穿。若为后者,这张素素还真是心机深沉了,分明是故意想把祸水往崔娘子身上引。
张稳婆也说了,她可以证明那晚张素素是跟她在一起。张素素那里的谣言可以澄清,但她身上所穿的这身衣裳却会不禁令人联想到崔娘子也有这样一身。加之崔娘子一直都跟着韩推官办案,俩人的外貌又看起来十分般配,太容让人把他们二人联系在一起了。
张素素若故意在自己身上搞出一桩误会,然后澄清,再往韩推官和崔娘子身上泼骚。她已经不只是心机深沉了,还十分歹毒。
所谓‘唾沫星子淹死人’,名声于一名女子而言太重要了,往严重了说,此举都很有可能把人往绝路上逼。幸而这个人是崔娘子,看得明白,心思通透,根本没中张素素的计。这若是换成一般女子,哪怕是她自己,身在事中实在难看清全貌,肯定会着急上火,情急之下就忍不住辩解了。
这种涉及男女情爱的谣言,你表现得越急躁,越要解释,人家越会以为这里头有事,越产生联想。哪怕你把人证拉出来,还是会有人觉得你在造假作伪。总之只要给人提供了这方面的谈资,那根本就停不下来。
而且这件事细计较的话,张素素实际上没什么错,她只是反应慢了点没及时回答人家的说话而已。不得不说,韩推官这脑袋瓜儿真让人佩服!他并没有拿这件事去追责张素素,让她有言可辩,而是直接总结了她犯下的真过错,且还是人证非常多的那种板上钉死的错。
张素素等了半晌,见韩琦还没松口,马上再度道歉。
张稳婆沉默良久之后,随即一咬牙,跟韩琦保证道:“属下这就让她归家,令她从今以后,不再踏入开封府半步!”
韩琦这才动了下眼皮,转而端起张昌为他再度倒好的茶,悠悠地品了一口。
“姑母!”张素素没想到张稳婆会把自己赶走,忙哭着求她原谅自己,也求韩琦给她一次机会,她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保证乖乖地守规矩,姑母在哪儿我就在哪儿,绝不会再惹麻烦,坏衙门的规矩。”
张素素见韩琦不表态,便给韩琦磕头。
韩琦道:“犯点小错没多大关系。”
张素素一听这话,破涕为笑,忙拉住张稳婆,“姑母,你看韩推官原谅我了,你也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以后保证规规矩好好做事,把那些小毛病改了。”
张稳婆闻言,有点难以相信地看向韩琦。今儿特意这般问责,岂会重拿轻放?
果然不出张稳婆所料,韩琦接下来的话,直接把任何可能都堵死了。
“小错可改,但心若不正,却难改。”
言外之意,细枝末节上犯一些小错,没有多大问题,但品性败坏,却是从根儿上就烂透了,根本留不得。
张稳婆本还不明白,韩琦为何将她的内侄女直接定为品性有问题,看起来就是些小错——
“韩推官怎能这般对我,这般公报私仇?那韩推官跟崔娘子抱在了一起,占了崔娘子便宜不想负责,便是心正么?若心不正的都不能留开封府,韩推官也该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张素素见韩琦这般无情,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把话撂出来。
张稳婆震惊地看向张素素,完全没料到她居然敢说这种话,还敢指责韩琦品行不端,还带上了崔娘子。这真是她侄女?
韩琦轻笑一声。
“韩推官为何不敢回我的话?可是心虚了?”张素素有几分理直气壮,觉得自己拿住了韩琦的把柄。
“我家郎君只跟人说话,理会疯子作甚?”张昌回呛一句张素素,随即告诉她,“那晚郎君不过是在送一名晚辈,倒叫你这些心思不正的人瞎传成什么样子了。”
崔娘子一直叫他家郎君大人,所以称她为晚辈,也不算撒谎。张昌心里如是想。
“我没瞎说,韩推官明明和——”
“六叔。”
这时,一名身量纤瘦的少年被带进了侧堂。他与张素素的打扮类似,青衣青幞头。
韩善彦给韩琦见礼之后,就笑着扑到韩琦身边。
张素素见到这一幕傻了眼,在场的其他人见此状,自然也明白怎么回事了。韩推官为家中幼子,上头兄长的孩子如今是这般年岁的少年,简直太正常了。人家叔侄见面亲昵,抱一下怎么了?被外人传完了断袖,还要被传跟衙门里的女子有干系,一个不够,还要扯上另一个,韩推官实惨。
“都散了吧。”
韩琦一发话,张素素就被张稳婆揪了出去,她还没反应过来事情怎么这么快就这样了。
待众人走后,韩琦一把推开靠在他身侧的韩善彦。
“六叔可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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