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天亮一听见狗吠,就跑出来训斥:“不许叫,闭嘴!”
他对程誉和气地道:“小同学,你还是进来吧,我去把狗关着。”
把狗笼前面的门关上,狗看不见人了,也就不会乱叫了。
薛天亮问儿子:“米米,你跟你同学,今晚住哪里?”
“还没定呢。”这几年发展,县城里也有了不错的酒店。
“要是住家里的话,给你收拾一下,你房间还在呢。”
“我想上去看一眼。”
三个人走上楼去,房子整体刷过墙漆了,全是白墙,白墙衬着灰蒙蒙的旧家具,充满人去楼空的孤寂感。
薛天亮打开他的房间门:“没有动过,还是原样。”
小房间里,墙上贴满动画海报,灰尘漂浮在空气里,地上也是一层灰,书桌和床上都罩着一层塑料布。
“爸,我们以前的家呢?”
指的是在山陵县城里的那套两居室。
儿子还不知道已经卖掉去还债了,薛天亮正愁着怎么解释,就听见汽车的声音,往下一看,是一辆红色的大众小轿车。
薛宥卡问:“姑母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年,你姑父出狱了,她就回来了。”
车子停下,车上下来了几个人,除了爷爷奶奶,还有个穿裙子的短发女人,化淡妆,抹了豆沙色的口红,气色在妆容衬托下显得很好。薛宥卡觉得那应该是许久没见的姑母。
接着姑父带着糕糕也下了车。姑父坐了几年的班房,气质大变,糕糕也才十一二岁,大概是因为有哮喘病,个子不太高,一米五几,穿着背带裤,留着西瓜头,模样很乖,就是不爱叫人。然后,有个个子挺高的女生也从车上走了下来,她扎着高马尾,头发是栗色的。
薛天亮:“呀,你表姐表弟也来了啊。”
站在二楼走廊向下看,奶奶抬着头看见他的一瞬间,热泪盈眶,喊他米米,姑母也是兴高采烈,喊他:“米米现在长得好帅了,这么高啊!”
薛宥卡也挥手大声喊了爷爷奶奶,喊了姑母,只是视线却落在了表姐身上。
那天在摄影棚看见的人,果然是表姐。
扭头看了程誉一眼,薛宥卡有点后悔,不该让他陪自己来的。自己只是来看看奶奶,哪知道会这么多人,还是很久没见过的姑母一家四口。
但程誉显然没认出来那个女生是不久前才见过的。
薛宥卡主动跟家里介绍程誉是自己的同学,过来玩的。
姑母让糕糕叫哥哥,糕糕瞥了他一眼,他已经完全忘了这个表哥。
“不记得了吗?你走的时候,还把龙猫给了哥哥,你最喜欢的龙猫。”
糕糕也不记得了,忸怩着闭着嘴。
姑母道歉:“米米,不好意思啊,被我惯坏了。”
薛宥卡关心着奶奶的身体,没有理其他人。
反而是姑姑,看见程誉,听说是薛宥卡在t大的同学,很客气地招呼他:“在这边玩多久啊?”
“不清楚。”
“我们这儿最有名的是荔枝,荔枝吃过了吗?”
“嗯。”
程誉话少得离谱,方礼晴一直凑上去想说话,程誉戴上了耳机。
爷爷对薛宥卡道:“你爸爸说你回来了,你奶奶马上就好了,早上起来还在床上叹气,听说你回老家,你奶奶马上坐起来。”
奶奶现在看起来很精神,薛宥卡问她做体检没有。
“做了,住院的时候全检查了一遍。”
一旁,方礼晴看看他,又看看戴着耳机的turbo。
“表弟,你在t大上学是不是,我在《转时针》工作,上上周还是上上上周,我们在摄影棚见过是不是?突然看见你,我还不敢认,完全变样了啊你。哇,现在真的不一样了。”
方礼晴只是听见了表弟的名字,听妈妈说表弟在t大上学,就想起自己工作的那天见到的男生,那个疑似表弟的男孩子,和天蝎乐队的鼓手认识,貌似很熟的样子。
但她当时确实不太敢认,因为和记忆里的小表弟完全不同了。
去年毕业后,她从国外回来工作了,在时尚杂志应聘当了个助理。
只是家里大不如前了。
首都的这套房在几年前离开的时候处理掉了,但她的父亲方海铭是早有先见之明,担心会出事,在马来西亚买了一套房,被法院带走后,母亲第一时间收拾家里所有现金,紧急处理了手头上的房子,连夜带着他们离开。
在国外开销不小,方礼晴大学在法国读的,也算是名牌大学,念的是奢侈品管理,学这个专业,花了不少的钱。她知道家里什么情况,一边上学一边打工。
后来一毕业,就回国找了工作,见到了很不一样的圈子。
她这个工作瞧着光鲜,实际上赚不了什么钱,因为工作性质,经常买名牌。
也有有钱人追她,每个月给她不少零花,送包包送衣服送珠宝。可谈了几个月后,她意外得知对方是个海王,拿她消遣的。
怒而分手,把东西还给对方后,消费一下降级,买不起新款,拎不起限量款包。
但身边长得还凑合的富二代要么是gay,要么是已婚人士,道德不允许她做人小三。
临到给天蝎拍摄前,整理资料的时候,突然看见了天蝎乐队的照片,惊为天人。
同事是天蝎迷,跟她科普:“你知不知道澳门那个程家。”
“……不知道。”
“陆家你总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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