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江禅机来说,父母的信誉度已经降低到了冰点,若不是这个瓶子确有几分可疑,他恐怕连信里内容的1都不会相信。
就算瓶子内侧的字迹启人疑窦,并不代表他就相信父母的鬼话,因为他还是个半大孩子,谈不上见多识广,也许大千世界里真的有在瓶子内侧刻字的技术,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然而,他那两个烂赌鬼父母似乎没有被人大费周章整蛊的价值,而且以他对父母的了解,他们虽然嗜赌成性,却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谎,当然日常生活中的小玩笑不算在内,这可能也是他们屡赌屡败的原因之一,毕竟在赌场上尔虞我诈才能赢钱。
如果父母对石头、翡翠和瓶子的描述是他们亲眼所见,没有掺杂水分……
江禅机凝视着瓶子里的不明液体。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他失去了同学,失去了朋友,失去了身份,失去了希望,失去了正常生活,连父母都基本相当于不存在了……
刚才,他都已经做好坦然面对死亡的心理准备了,如果这液体是毒药,他希望是最猛烈的毒药,可以令他瞬间死亡的那种,至少比活活饿死要强得多。
整天像老鼠一样藏在阴沟里躲避债主的日子,他已经受够了,即使这液体有1的希望能令他隐身,他也愿意赌一把,从此可以昂首挺胸地走在大街上,踏上寻找父母的旅程。
想到“赌”字,他不禁自嘲地笑了,把一切押在渺茫的机率上,这可能是遗传吧。
瓶塞是与瓶身是同样的透明材质,他认为是玻璃,但如果父母说的是真的,这里面的液体是某种不稳定的化学试剂,那可能并非普通的玻璃那么简单,不过无所谓了。
瓶塞的开启方式很复杂,他研究了好半天,先拧再拔再拧,终于取出来了,三段式的结构似乎是为了确保密封性。
他凑近瓶口闻了闻,没有任何异味,也可能是他的嗅觉不够灵敏。
正好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他有些渴了,于是没有进一步观察,也可能是怕犹豫之后反而失去了勇气,他很干脆地一仰脖,咕嘟咕嘟将瓶内的液体一饮而尽。
他咂了咂嘴,液体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不过液体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类似珍珠奶茶里的粉圆,可能是液体凝结成的固形物,也可能是杂质或者别的东西,但他喝得太快了,等察觉到时已经咽进去了。
算了,反正无所谓了。
他把瓶子放回桌子上,静静地躺到了床上,等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砰砰砰。
他紧紧闭着眼睛,攥紧了拳头,心跳得很快,在寂静的出租屋里格外响亮。
尽管他认为自己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但他毕竟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要说完全不害怕死亡,那是自欺欺人。
他脑子里充满了胡思乱想的念头,一会儿想起过去的普通人生,一会儿浮现出父母的脸,一会儿又想到房东大婶发现自己凉透甚至腐烂的尸体会是什么表情……总之各种思绪纷至沓来,再加上一整天没吃过东西所造成的低血糖,令他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思维变得格外迟钝,倒是胃里似乎隐约涌起某种热流。
毒药发作了吗?
也许应该死在外面,至少不要给房东大婶找麻烦……
他想挣扎着站起来,但眼皮变得格外沉重,无法阻挡的困意像山一样压住了他的身体,黑暗瞬间涌进了他的视野。
江禅机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
这是……哪里?
梦里的江禅机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他像是某种超然的视角漂浮在一片荒芜的山谷上空,身体固定不能移动,如同安置在天空的一台摄像机。
几座荒山包夹着一块盆地,无论荒山还是盆地都是死气沉沉,没有任何生机,连一棵草都没有,更没有动物,一切都像是静止了。
万籁俱寂。
他在梦中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过了多久,盆地之中隐隐传来低沉的轰鸣,打破了绝对的宁静。
咚!
盆地最低洼之处突然鼓起一个土包,紧接着一股强劲的水柱破土而出,裹挟着泥沙与碎石喷起几十米高,形成一道巨型喷泉。
随着水力的冲蚀,泉眼越来越大,更多的水涌进盆地,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个小湖,湖中央水势剧烈翻腾,大量泥沙漂浮在水中,非常混浊,看不清湖底。
水位高度逐渐上升,湖的面积也越来越大。
盆地不复存在,小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个可观的大湖。
又不知过了多久,湖底的泉眼中似乎没有更多水涌进来了,湖面渐渐趋于平静。
江禅机以这种超然的视角继续旁观,他什么也没想,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跟他无关,只是一场无聊的电影。
没有风。
绝大部分的湖面波平如镜,倒映着周围的秃山。
唯独湖中央的一小块湖面,不时有汩汩的气泡冒出来然后迸裂,像是湖水之下藏着什么活物在呼吸,当然也可能只不过是泉眼里混进的气体而已。
按照正常逻辑来说,泉眼应该连通着某个地下湖,在压力的作用下冲破地层最薄弱的部分涌出地面——江禅机的高中地理课本里是这什么讲的。
就算确实有大鱼之类的东西被水冲进了湖里,那估计也是死路一条,因为这样的穷山恶水,显然是养不活什么大鱼的。
没有外力扰动,湖水里的泥沙慢慢沉淀,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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