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织低垂的眼眸瞬间转移过来看向我,带着点惊疑。
“姐姐竟然会这样想皇帝?”她愣住半晌才继续开口,“我倒觉得是师父自己的意思。他为了我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信他。”
手指摩挲着信纸的最后一行字:“缘也是命,命亦是缘。为师想做江上风,聚散比风更无谱,遂不话离别。”
“他连个招呼都不打,就遣散东山浪迹天涯去了,临了不过是通知我们一下。”
“可不是。”阳织无奈的苦笑,“师父要做风,云游四海才是他的归宿,以后能不能找到他都未可知;却留我们在这束手束脚。”
眼见阳织心情越发低沉,赶紧说:“等姐姐有空了,和你去骑马!”阳织以前特别喜欢和别人比剑赛马,她每次出去结交朋友,都要和她们比试一番。
出乎意料的,阳织听到这话并没有开心起来,眼神里的光泽反而暗淡了。
“好,有空去。”她扬了扬嘴角,放在腿上的手抚紧了膝盖。
要命,我竟忘了,阳织因为腿部和腰部的伤,别说骑马,她连上马都做不到——我竟忘了。
恍然大悟,有些局促地说:“对不起,小织……我不是一个好姐姐。”
“怎么会呢,我原来那么任性,姐姐却任由我欺负,没有和我发过一次脾气,”她扶着椅子把手慢慢站起来,认真的看着我说:“阳缕,你是个好姐姐。阳织这辈子有你这么个姐姐,无比知足。”
眼梢有点潮湿,喃喃对她说:“瞎说什么呢,突然这么严肃的,一点也不像你。”
“是啊,一点不像我。”
师父做的事也不像他。他原本是流浪累了,才会在东山建起一个小洞府,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我连累了师父,让他亲手毁掉一切,再归江湖。只不过这次,连我和阳织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信笺最后的最后只有六个字。
“四海为家,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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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上朝的时候传来一个千里奏折。这奏折是戴湾郡郡丞写的,被监御史带回京城。
折子里说,钦差大臣在戴湾郡开展的事情很不顺利,推行的几个政策接连都无法下达县里,请求圣上定夺。
钦差大臣自然是晏喜,我对她处理不好这件事情不感到意外。晏喜从入仕开始就一直在皇宫里当值,连皇城的事都不怎么管,更别说地方的事了。
地方其实比中央要繁琐,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郡县底下还有乡、亭、里。越小的行政范围,琐碎的事越多,戴湾郡闹事最凶的那一块是很偏僻的地方,与外界闭塞,许多人没法和她们说道理。
话说回来,刘月盈为什么要派晏喜去?抬起头看她,她高高在上让人看不清表情,自然也看不穿任何想法。
刘月盈很快发觉我在看她,在我目光转移之前挺了挺后背。
“钦差在戴湾郡发布的政令竟然推行不下去,众爱卿有何想法?”刘月盈语气随意地像是在聊天。
许维立即站出来说:“钦差代表的是陛下与朝廷,竟被戴湾郡的居民如此轻视,可见他们确实不把天子放在眼里,之前砸毁朝廷工程也是包藏祸心。”
“话可不能这么说,”中书侍中回了一句,“据臣所知,右相的故乡就在戴湾郡呢,照您这么说,右相也和那些不敬皇权的人是一起的了?”
……中书省的长官,不会说话还是闭嘴吧。
“陛下,没这么麻烦。臣带一支军队过去,不听话的就充军,要是还不服,斩首示众!看谁还敢不听钦差大人的话!”南宫将军手下的一个副将开口了。
文官们自然会这种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事情很反感,没人应声。
“右相。”刘月盈还是喊我了,“你如何看待此事?”
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微臣觉得,钦差大人处理不了这件事,是有原因的。朝廷前段时间之所以要在那里建水利工程,是为了调和运河的线路,如若将来攻打南蛮,能做个接应。可是工部在规划的时候,并不了解当地民情。”
工部尚书张仪转头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对不住他,也只能继续往下说:“那工程最重要的一段要建大坝,可地点正好抵在了当地居民的祠堂上。那祠堂据百姓说是他们当地大仙的居所,福泽延绵了数代人,护佑此地的水土人脉。现在竟然要动它,所以百姓们自然不答应。”
“之前他们聚众把建了一半的水利砸了,是为了保护下游的祠堂。否则上游建好,下游的这个祠堂必然会被拆除,或者直接冲毁。——之前的问题就出在商议上。当时朝廷没重视此事,只管强硬镇压,所以引得民怨渐长。”
许维的小胡子动了动,我抢在左相开口之前继续说:“臣以为,如果一开始能派人去和当地百姓交涉,有两个办法可解。要么朝廷让步,改道水利;要么安抚民众,使他们同意让出祠堂。可是这两点都没有做到,才会出现如今官民对峙的局面。如果说这样就是造反,实在牵强。”
“可我们派了钦差去,为啥还是没用?”那副将扯着嗓子大声说。
“晏大人过去的时候,局面已经很被动了。再加她长期呆在京城,做的是内阁官,对地方不甚了解,所以才导致现在这政令没人响应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钦差大人的能力不够,所以解决不了这事儿?”刘月华在前面问我。
“可以这么说。”让晏喜担个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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