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钰嘴唇微抿了一下,表情松动只有一瞬,而后云淡风轻的,像是根本就不在意一样:“您实在在意的话,看看能不能改户口本吧。”
她声音淡淡,却含着莫大的嘲讽。
谁不知道,老爷子如今最中意温怀钰做集团的继承人,叫自己母亲改户口本,这是什么意思,是想以后让她扫地出门吗?
周琳怒到极点,简直恨不得扑上去,掐死这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可温严撩起了眼皮,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里现出异样的清明:“闹够了没有?”
那种感觉……周琳像是被电了一下,她是见过温严的铁血手段的,以前温平在外面养了个小的,还闹到了家里,温严将他打的脊椎都要断了……
她低下头:“是……爸,我知道了,我马上让司机敏初回去。”
温严不说话了,只对温怀钰伸出了手,示意她扶他上去。
温严的房间在三楼,走廊的尽头。
吱呀一声,门开了,温怀钰松开手,刚想道晚安,就被打断了:“别急着走,跟爷爷说几句话吧。”
温怀钰嗯了一声,拖了一张黄木梨花椅到床边,坐下了。
温严没有先前的雷霆气势了,温和而慈爱:“生气了吗?”
温怀钰抿唇笑了一下:“没有。”
“那,有没有难过?”
“习惯了。”
温严忽然低低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疼的,有些遗憾的:“那时候怎么,怎么就把你弄丢了呢。”
温氏企业已有不少年头,起起伏伏也是常态。
周琳怀上第三胎,正是温氏被人陷害,家里被人连连寄了十几封恐吓信的时候。温严早年在军中,性子强硬,手段狠辣,得罪过不少人,那时候也不知是谁要寻仇。最低谷时,温严和温平都进了局子,不许家人探望,也不同意取保候审。
周琳一个人,大着肚子,怀着胎,受了不少罪,还天天受到恐吓信,受不了了,找了娘家人,还有几个朋友,想找个南方小镇,避避风头,好好养胎。
大概是受了惊吓,她早产了,刚生完孩子,就得到有翻盘线索的机会,也不能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奔波,便把孩子留下了,托了好友照顾。
南方多台风天气,刚好遇上大风洪水,回过头再找的时候,朋友在台风中被大树砸中,意外丧生,至于这孩子,也不见踪影了。不知道是在台风洪水中丢了命,还是被好心的人捡走了。
这么辗转几年,再找到温怀钰的时候,小姑娘已经七八岁了。在海边长大的小女孩,皮肤被晒的有些外的亮,戒备而抗拒的看着所有的人,好多天都没说过一句话。
刚接回温怀钰的时候,小姑娘眼中都是防备和抗拒,温家人都不知怎么靠近,久而久之就疏远了。
后来,又发生那件事,女孩的眼里出现了仇视和愤怒,最初的时候还会笑的,后来连笑都不笑了。
这是个跟她格格不入的世界,没有海风,沙滩和海浪,只有很大很大的房间,铺满粉色蕾丝的床,还有个爱笑爱撒娇的小妹妹,拉着她的手,叫她姐姐。
这就是周敏初了。丢掉孩子的时候,自然也是撕心裂肺的疼过的。但人不可能一直活在痛苦里,疼了之后就要找替代品,周敏初就是那个替代品。周琳哥哥的女儿,母亲死的早,跟姑姑亲近,就这么在温家养了许多年。
温怀钰又长大了一些,实在太得老爷子喜欢,越过了父亲,也越过了哥哥,被温严手把手教导,隐隐有了成为继承人的迹象。温平和周琳,原本与这个孩子就不亲近,现在是彻彻底底没有了感情。
紧接着,温怀钰提出要求,要送周敏初走。
周敏初当时在温家,也是颇得了大家喜欢的,女孩子爱撒娇,嘴甜,实在讨人喜欢。除了温治臻,温家上上下下都是喜欢她,喜欢这个小小姐。
温怀钰不一样,对爷爷稍亲近温柔些许,但很多时候,她是值得信任,可以并肩作战的同伴,而非一个能趴在长辈膝头,爱娇的女孩子。
为了这件事,周琳生了好大的气,指着温怀钰,叫她白眼狼,温怀钰却冷冰冰,异常冷漠的回看过去,异常的坚持。
最后,温严发话了,送周敏初走,以后,不许在温家留宿。
这一晃,也有十几年了。
当时冷清而倔强的女孩,现在长成了矜傲明丽的样子,可在温严眼里,她还是那个小姑娘,在众人面前一言不发,却会躲在柜子里,偷偷的哭。
温怀钰被爷爷这么一问,有点不太自然的转过头去:“没有。爷爷,我去睡了。”
极为明显的,避而不谈的态度。
温严没办法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去吧。”
从爷爷的房间里出来,温怀钰心情不太好。
陈年旧事,忘了就忘了,何必再提。
她回到房间,泡了个澡,听着歌,心情调试好了,又打开电脑,回了几封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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