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尘一副颓然的神情,许久许久,才动了动双唇,吐出一句:“人间……不值得!”
别看此句只简单五个字,却是道出了世间苦难和人世冷暖的悲凉,亦饱含对沧桑世事的追忆,可谓是男人听了沉默,女人听了流泪。
而这头的常淑已经用过午膳,准备小憩一会儿。
“天气渐凉,公主,奴婢为您加床薄毯。”初月姑姑将薄毯抱至床间铺展开,掀动枕头时顿觉异样。
这是……慕轻尘的枕头。
她把枕头拿在手里翻了几翻,从里头摸出几块包裹在白棉纸中的饴糖。
“公主,您看。”
常淑垂了垂眸,怔了一瞬,不由地发笑:“她就是个人精,哪会真闹绝食!”全天下的人都成饿死鬼,她慕轻尘也不会亏待自己半分。
你瞧,绝食闹了好些天了,都没瘦下一两肉。
“再找找其它角落,看看可还有别的零嘴。”常淑随口道,拿过床头的话本子翻了几页。没过多久,桌上就摆满了搜出来的吃食,密密匝匝的。
冰糖葫芦、豆子酥、茯苓饼、糖冬瓜、酸羊酪、龙须糖……还有红豆玉米面发糕和酥炸豆沙麻团。
真是营养均衡呐!
看来今儿是小憩不了了。
“驸马现在何处?”常淑从容地合上书。
“在含霜池上的含霜亭内。”一侍婢答曰。
“很好,把这些吃食统统搬去那处,给本宫挨个丢进池子里!”
几名亭亭玉立的侍婢在慕轻尘面前一字排开,一人一托盘,盘中放着一堆美食。
慕轻尘没仔细看,懒洋洋地摆手:“都退下吧,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本驸马决心赴死,是不会受美食诱惑的。”
“噗通”,一串红亮亮的冰糖葫芦从她头顶飞过,砸进含霜池。
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沉默,只有一群乌鸦嘎嘎飞过……
这是……啥套路啊?慕轻尘眼露诧异,还有点蒙圈。
“噗通”,另一名侍婢有样学样,从盘中拿起一块白晶晶的龙须糖,一个轻巧的甩手,龙须糖也跟着从慕轻尘头顶飞过,砸进含霜池里,连个小水泡都没冒一冒。
接下来扔的是,绿油油的糖冬瓜、黄澄澄的茯苓饼、黑黢黢的龟苓膏……
慕轻尘认出来了,这些东西都是她藏在寝殿内的……存粮。
常淑这个毒妇!
铁了心要把她往绝路上逼啊!
于是乎,慕轻尘改变了策略,从绝食变为暴饮暴食,一日吃六顿,顿顿大鱼大肉,一副要凭一己之力吃垮长公主府的架势。
常淑对此毫不在意,甚至露出轻蔑的笑脸,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属于常家,岂是你一张嘴就能吞得下的。
“给她吃给她吃!撑破她肚皮!”常淑两眼闪射狡桧的光芒。
十天之后的夜晚,慕轻尘突然腹痛难忍,急宣太医院院首林渊。
“只是积食罢了!”林渊一番望闻问切后,给出了答案,“一碗药喝下去就能痊愈。”
对面的常淑往嘴里舀了一勺冰糖百合马蹄羹,漫不经心道:“不用开药了,疼死她算了!”
“……不行不行,要开要开!”慕·追悔莫及·轻尘央求着。
转头向常淑挑衅道:“孩子是你的护身符,我不能奈何你,等你生下她,我必十倍百倍奉还你。”
常淑冲她吐舌头:“略略略略略……”
林渊:……
霜降,是秋季的最后一个节气,同时也预示着冬日的到来。
不良帅林品如、二皇子常放及耶律阿洪答在这日押往西市独柳树刑场。
坊内的热闹简直是盛况空前,人挤人,脚踩脚,臭鸡蛋烂菜叶不要钱似的向囚车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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