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披起一件纯黑绣银的大袖外衫,撩开门帘,离开了船舱。
此时已是子夜,原本飘散在夜空之中的三千盏孔明灯已然燃烧殆尽,零星几副残骸落在湖边,被冰凉湖水浸湿,艳红的颜色褪尽,只剩下残破的纸片。
敖战站定在画舫的船头,随意打了个响指,下一秒便在游船周身形成了一个圆球状的透明结界。
男人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裤脚宽大,被寒凉夜风吹过,大袖衫猎猎作响。衣襟大敞,纯黑色的布料遮掩不住底下线条流畅的小麦色肌肉,锁骨处更是残留着艳红的吻痕牙印,暧昧非常。
随意地向外迈开步子,敖战从画舫上走下来,在湖面上竟是如履平地,连水波都没有激起半分。
半盏茶的功夫,男人便从湖岸一端的画舫走到了另一头,重新回到了佛塔前。
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佛塔底层紧锁的另一扇石门,随着一声巨大轰鸣响起,当飞扬的尘土重新归于平静之时,原本尘封的石门已然被敖战踢碎了大半,只剩下小半个残缺的底座出来。
只见那九层佛塔的底端竟是一块空无一物的平地。
塔尖被毁,淡色的月华便顺着那缺口滑落下来,无声地映照着塔底的土地,留下几道斑驳的残影。
空气中浮动着陈旧腐朽的气味,湖面蒸腾的水雾倒灌,潮湿的水腥汽同佛塔之中的香灰朽木混合,气味变得古怪又难闻。
敖战在石门之前赤足而立,神色冷酷地跨过门槛,无视一路的碎石尘土,站定在佛塔中央,冷声道:
“出来。”
话音落下,佛塔之中只留下一片静默无声。
见那妖怪还不打算现形,敖战冷笑一声,阖上了双眼,心念一动,嘴里低声念出一串咒语。
待到再睁眼时,本来只是虚影的妖异竖瞳已然化为实质,青苍碧色闪烁于其中,在夜色下泛起星点光芒。
很快,原本还是一派死寂的地面开始发出阵阵颤动,瓦砾碎石随之四处飞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尘土瞬间飞扬,昏黄晦暗的一片,在佛塔之中肆虐席卷。
佛塔修建在湖岸边缘,随着敖战愈发强盛的妖力,那波澜不惊的湖面被一分为二。
画舫所在的那一半仍旧安静平和,水面纹丝不动。
而靠近佛塔的一边却是已然形成了一个水龙卷,源源不断的湖水逐渐上升成暴风状的水柱,待到蓄积了足够的力量之后竟是冲天而起,顺着被敖战破开的石门,一头扎了进去,大力冲刷着本就破败不堪的佛塔。
白花花的水龙卷在敖战的操纵之下肆意攻击着佛塔的薄弱处,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整座塔楼便已然摇摇欲坠,状况堪忧。
“敖战!”
就在另一股水柱隐藏在水面之下正蠢蠢欲动之时,佛塔之中终于传来了一道满含愤恨的女声:“住手!”
随着话音落下,八角塔楼的半空之中逐渐显露出了一抹虚影。
身着淡蓝襦裙,打扮变得十分朴素的姚乙棠站立在塔楼中央,面色苍白,朝着伫立在门口的男人投去一道谴责的视线。
敖战自然不会把一个虚影放在眼里,望着对方裙角底下的一片空茫,眼神微黯,随即操纵着水龙卷退回湖水之中。
男人一头墨色长发披散在身后,无风自动,看似气势散漫,实则就连发丝都透露着大妖的威压。
敖战单刀直入,冷声道:“果然是你。”
此时的佛塔之内光线昏暗,残留着尘土同水流混合过后的腥味。
姚乙棠作为一抹幻影,漂浮在半空之中,几乎要被真龙的血脉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用力闭了闭眼,海棠花妖将下唇大力咬破,从伤口处溢出几滴鲜血。吞咽下自己的血液,姚乙棠这才勉强保持住了人形与理智,令用于维持幻影的灵气不至于溃散奔逃。
面对敖战,说得好听些,大家都是妖物,本质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实际上她只是个半路修炼的海棠花妖,植物本就柔弱且难以同别的物种抗衡,更别提身为四大神兽之一,本就是天之骄子的青龙。
真龙血脉之强悍,即便是层层削弱,又被这上古遗留下来的大阵封印,也足以在相见的一瞬间,叫她们这些杂牌小妖跪拜臣服。
“你怎么……怎么……”姚乙棠说话的声音极轻,齿关发抖,在看清敖战周身覆盖着的幽蓝荧光的一瞬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不可能!”
让她激活幻阵的人明明保证过,这上古大阵威力极强,只要引得敖战入阵,别说只是区区一条只剩三成功力的青龙,即便是他的灵力处于鼎盛,也定然无法挣脱阵法的桎梏,最后被法阵抽干灵力而亡。
一开始她的确是附身在宅院之中的水缸暗中观察过,无论是敖战还是那个无端入阵的凡人,身上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灵气存在的迹象。
可就在片刻之前,敖战的所作所为却无异于明晃晃地告诉她,这青龙的灵力正在逐渐恢复。
虽未达到能破开幻阵的地步,却也足以构成不小的威胁。
“怎么,你同你背后之人算计良久,就用这样拙劣的法子来对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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